沈挽的聲音突然在屋子里傳開,驚了大家一跳。
謝景御在和藺老太傅說話,藺老太傅讓謝景御以確保裴懷瑾周全為前提,實在辦不到,就不讓藺老夫人見他了。
正說著呢,沈挽一嗓子傳來,謝景御過來道,“怎么了?”
沈挽問道,“趙院正呢?”
“已經走了。”
趙院正是太醫院之首,負責皇上的龍體,輕易不能離開太醫院,不便在宮外久待,再者藺老夫人的毒,趙院正也愛莫能助,所以留了張沒什么大用的方子,就告辭了。
沈挽道,“我有事找他。”
“陳平。”
謝景御喊了一聲,守在門外的陳平就道,“屬下這就去請。”
再說趙院正已經走到大門外,就要上馬車回宮了,陳平跑出來,“趙院正留步。”
陳平習武之人,聲音雄渾有力,一嗓子喊的,趙院正心猛一顫。
怕藺老夫人又吐血或者怎么著了,他沒法幫藺老夫人解毒,就是再叫他回去也沒什么用。
陳平過來,“世子妃有事,麻煩趙院正再回去一下。”
趙院正,“……???”
“不是藺老夫人又暈倒了?”趙院正問道。
陳平搖頭,“我也不知道世子妃找趙院正何事……”
不管找他什么事,皇上想認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認回來的公主找,就是急著回宮也得再回去一趟。
趙院正又匆匆趕回去。
再說謝景御讓陳平再把趙院正請回來,但還是覺得奇怪,問沈挽道,“怎么了?”
沈挽眸光落在那只玉雕鹿上,小聲道,“今日藺老夫人吐血,我突然想起來,她和前世……不,是夢里皇上病倒的癥狀一模一樣……”
“夢里皇上也是把這只玉雕鹿擺在寢殿內的。”
藺老夫人的中毒情況,一點沒防備住,還在日益加重。
可見毒就在她身邊,在不會有人懷疑的地方,才會防不勝防。
和皇上一模一樣的病癥,又剛好屋子里都擺著玉雕鹿,沈挽就不得不懷疑了。
這間內屋,待的時間最長的就是藺老夫人,其次是陳媽媽和藺老太傅,毒發的時間也符合他們在內屋待的時間。
不過前世皇上發病在幾個月后,但皇上的寢殿要比這間內屋大的多,皇上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御書房,三不五時還住在后宮嬪妃處,按照吸入毒素到一定程度才會毒發,能對得上。
只是沈挽想不通玉雕上怎么會被下毒,只能找趙院正來查了。
之前沈挽問趙院正施針解毒,謝景御就覺得奇怪,原來前世皇上就是這么死的。
很快趙院正就進來了,行禮道,“不知世子妃找我何事?”
沈挽指著那玉雕鹿道,“你查查,是不是那玉雕被下毒了。”
趙院正來給藺老夫人看過好幾回,屋子里的東西也都檢查過,他知道那里擺著一只玉雕鹿。
但這只玉雕鹿是慶王獻給皇上的壽禮,皇上又賜給了藺老夫人……
靖北王世子妃怎么會懷疑這只玉雕被下毒呢?
這只玉雕鹿是由一整塊玉石雕刻而成,要是上面被抹毒,首當其沖中毒的是那些擦拭灰塵的丫鬟才是。
一般人要懷疑皇上賜的東西有毒,那是大不敬之罪,但沈挽懷疑,沒人會說什么,不知道靖北王世子妃是親生女兒,皇上都很疼她了,何況如今知道是自己親生女兒了。
趙院正過去查玉雕,先是聞,但聞不出來什么味道,他仔細檢查了好幾遍,也沒發現有問題。
可就在他要回話時,瞥到了玉雕鹿的兩只眼睛,眼珠墨黑,靈動到有些不真實。
鬼使神差的,趙院正拿銀針扎了一下。
有點硬。
但銀針還是扎進去了一點兒。
要是玉石,銀針根本扎不進去分毫。
扎進去的針尖發黑,趙院正擦了一下,沒有擦掉。
趙院正看向沈挽,“叫世子妃猜準了,毒就被下在這玉雕鹿上。”
趙院正從藥箱子里拿出匕首,將玉雕鹿的兩只眼睛挖下來,挖的很費勁,碎渣放在帕子上,分量不少。
趙院正道,“這毒暴露在外,空氣中量不多,但日日聞,日日中毒,體內毒素到一定程度,便會發作,藺老夫人在屋子里待的時間最久,所以發作的也越快。”
藺老太傅問道,“找到毒藥了,趙院正可能解毒?”
趙院正搖頭,謹慎道,“給我十天半個月,或許我能調制出解藥……”
這也只是或許,沒有十足的把握。
但可以肯定的是,明天傍晚之前,他是肯定調配不出來的。
要想救藺老夫人的命,只能揪出下毒之人,逼他交出解藥。
沈挽氣憤道,“這玉雕鹿是慶王獻給皇上的,毒一定是他下的!”
謝景御道,“慶王也有可能是被人蒙蔽。”
沈挽氣呼呼道,“你怎么幫慶王說話?”
他不是幫慶王說話,而是藺老夫人沒有時間耽擱了,他們必須要從慶王手里拿到解藥。
直接去狀告慶王,慶王絕不會承認的。
謀害皇上,是死罪。
哪怕就是用刑,慶王也不會招供。
慶王拖的起,藺老夫人等不起。
再者敢用這樣的手段謀害皇上,慶王一定做好了事敗的準備。
謝景御和藺老太傅低語了幾句,然后將沈挽帶到一旁,道,“把你夢里后面發生的事告訴我。”
沈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么事?”
謝景御道,“弒君,必有所圖謀。”
“你夢里,后來慶王如何了?”
沈挽道,“沒怎么樣,和現在差不多……”
這話說出口,沈挽自己都懵了。
下毒謀害皇上,必有所圖謀,慶王害皇上,最后登基的不是他,是蕭韞。
慶王圖什么?
替人做嫁衣嗎?
沈挽道,“在我的夢里,皇上死后,蕭韞登基,慶王世子娶了宋南煙,慶王在朝中地位也水漲船高,深得蕭韞信任……”
謝景御嗅出不對勁,“慶王世子身體一向虛弱,宋國公怎么會把女兒嫁給他?”
沈挽道,“慶王世子的虛弱之癥后來治好了。”
謝景御對藺老太傅道,“我這就帶玉雕鹿進宮找皇上。”
陳平將玉雕抱起,然后從趙院正手里接過裝著毒藥的繡帕。
出了藺府,謝景御將陳安叫出來,將一小瓷瓶扔給他,“去找豫章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