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
得知宸妃的棺槨已經距離京都不到百里,太后的臉拉的比馬臉都要長。
大事辦不成,這么點小事也辦不好嗎?!
“讓宋國公來見哀家!”
宋國公匆匆進宮,太后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讓那女人葬入皇陵,以后和皇上在九泉之下當著晉王的面卿卿我我,你是想活活氣死哀家嗎?!“
太后訓斥,宋國公一句反駁都話都不敢說。
他信誓旦旦向太后保證,絕不會讓晉王妃的棺槨進京,安排了刑部左侍郎去迎接,還派了人去阻攔,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竟然沒把人攔下。
明面上皇上只派了兵部尚書府大少爺去迎接,背地里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手,這回是他大意了。
宋國公道,“太后息怒,那女人的棺槨還要三日才能進京,臣一定將她挫骨揚灰,告慰晉王在天之靈。”
太后冷道,“這事再辦不好,以后你們兄妹也不用再來見哀家了!”
宋國公連連應是。
宋皇后也在,但一句話沒說,只是走的時候,神情頗有些不耐煩。
太后對他們兄妹當真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太后決定的事,從來沒有他們說話的份,但凡太后聽他們一句,也不至于連著九泉下的晉王遭皇上這般羞辱。
本來一具骸骨,宋皇后并不介意她能不能葬入皇陵,生前的尊榮才算是真正享受了,死后再風光,那也不過是給活人看的,慰藉活人罷了。
但因為沈挽,她女兒壽貞公主要被送去東梁和親,宋皇后恨的咬牙切齒,藺清音死了,還留下這么一個女兒給她添堵,活該受挫骨揚灰之刑。
宋國公回府后,就安排人去辦這事,宋國公世子進來道,“父親,太后看重這事,還是交給兒子去辦吧。”
兒子長大了,也能給他這個父親分擔一二了。
宋國公便將這事交給了自己兒子。
再說皇上讓謝景御帶裴懷瑾去接應趙昂,今天時辰不早了,謝景御決定明天一早再出發,約定好在城門處會合,謝景御又讓陳平送裴懷瑾回裴家。
馬車滾滾朝前,沈挽小聲道,“你之前說皇上有中意的儲君人選,不會就是裴懷瑾吧?”
謝景御揉著沈挽的手,“你覺得他做儲君如何?”
沈挽道,“品性不錯,就是……”
“就是什么?”
“看上去有點好欺負。”
“……”
謝景御眼角抽了下,“在你的夢里,他都敢揍我了,你還覺得他好欺負?”
沈挽道,“我是說他看上去好欺負,又沒說他真的好欺負。”
真那么好欺負,能還手王大少爺嗎?
王家和裴府同在廉州,裴大少爺還能不知道王家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嗎,敢還手,就不是軟弱可欺之輩。
只是在奪嫡上,看上去好欺負太吃虧了,沒什么勝算,百官不會扶持他,不過這也不絕對,皇上當年就是因為看上去好掌控,才入了太后的眼,事實上,皇上可沒太后想的那么聽話。
兩人說著話,就回到靖北王府了。
謝景御要去迎宸妃棺槨,雖然只去兩三天,也還是要帶兩套換洗的衣服。
幫謝景御準備好行李,沈挽困的不行,就在小榻上打了個盹。
只睡了小半個時辰,晚上謝景御早早就回屋,以明天要早起將她抱上床,沈挽還以為他會老實睡覺,結果老實了沒半盞茶的功夫,就將她翻過來覆過去的折騰,還言辭鑿鑿,說什么接下來好多天不能碰她。
他去迎宸妃,就算路上耽擱兩天,五六日也回來了。
但謝景御沒有解釋,沈挽累乏極了,也沒顧上問,等早上醒來,想找人問,謝景御已經走了。
雖然幾天就回來了,可自打嫁給他,還沒分開這么久過,即便吵架冷戰時,也還是一起用膳,乍一下走這么多天,還真有些不適應。
這還只是走幾天,要是哪天邊關開戰,去個一年半載的,沈挽都不敢想。
早膳后,沈挽閑著沒事,帶著珊瑚去給王妃請安。
見沈挽肚子隆起不少,王妃笑道,“御兒這幾天不在,有什么事只管找母妃。”
沈挽乖巧點頭。
在王妃這里坐了會兒,沈挽正要走,外面進來一丫鬟,“王妃,老夫人吃早飯時,突然腹痛不止……”
王妃眉頭皺了下,臉上不見對老夫人病痛的擔憂,只有不耐煩。
自打謝景熙身世揭穿后,老夫人就一病不起,今兒頭疼,明兒后背難受,再不就是吃不下,睡不著,但凡哪里不舒服,總會差遣丫鬟來稟告王妃知道。
王妃又不是大夫,她幫不上老夫人什么忙,再者老夫人病是因為二房覬覦世子之位,偷換謝景御引起的,他們要不存狼子野心,也不會禍及自己親孫兒,病的再難受,王妃也不會有半分憐憫之心。
王妃神情不耐,“給老夫人請大夫。”
丫鬟剛要退下,那邊三夫人走進來,“王妃,這些天幾乎每天都會請大夫太醫進府,老夫人的病,藥吃了不少,但一點好轉跡象也沒有。”
王妃道,“老夫人的病根在三少爺早早就沒了,這事除非老夫人自己想開,不然沒人能幫她。”
三夫人道,“那些大夫太醫看再多也沒用,還是請趙院正進府給老夫人看一下吧。”
王妃還未說話,沈挽道,“請趙院正這樣一點小事,還用來麻煩母妃?”
小事……
聽著這兩個字,三夫人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老夫人病倒快半個月了,世子妃和世子裝模作樣去探望一下,之后就再沒去過,這些天老夫人都消瘦好幾圈了!
是他們不想給老夫人請趙院正進府治病嗎,派人去請了好幾回,趙院正也沒來。
說出來都要笑掉人大牙,靖北王世子妃的丫鬟病倒,趙院正火急火燎的趕來,老夫人病倒,請了幾回也沒來,難不成老夫人的命還不及一個丫鬟金貴?!
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三夫人也不會來找王妃。
王妃道,“老夫人病倒那日,趙院正就已經給老夫人看過,心病難醫,不是覺得沒必要,趙院正不會不來府里。”
即便沒有王爺的帖子,趙院正也不會不賣靖北王府情面。
趙院正不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沒必要。
三夫人急道,“難道就不管老夫人了嗎?”
沒明說,但那神情顯然是在指責王妃不孝了。
王妃自然聽得出來,“三弟妹讓我怎么管?讓老夫人休了二夫人?”
三夫人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有話就直說,你們的心思,我猜不到。”
王妃語氣冷冷。
三夫人知道王妃不會有好態度,二房這事做的太過分了,連帶著三房都跟著受牽連。
一旦老夫人病死了,王府可就要分家了。
三夫人道,“雖然趙院正不一定能治得了老夫人,但趙院正醫術最好,請他進府,總多一份希望。”
說來說去,還是要請趙院正。
要老夫人的病真是王爺的手筆,就是把趙院正他爹請來也沒用。
沈挽道,“來人,給老夫人請趙院正進府治病。”
達成所愿,三夫人便沒多待,起身走了。
這邊三夫人離開,那邊一穿著青碧色裙裳的小丫鬟進來,“世子妃,剛剛定國公府差人來報喜,說是江陵郡主懷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