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在路上耽擱了,三日的行程六天才到。
宸妃對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大張旗鼓,張榜找尋,如今回京,肯定要給夠排面。
要不是沈暨和藺老太傅攔著,皇上都要自己出宮迎接。
是以這天,以禮部尚書、右相等人為首,百官到城門口迎宸妃。
文武百官等候在城門外,遠遠就見送喪隊伍過來,為首十幾個騎馬的,身穿素白孝服,看不見后面的棺槨。
陣仗怎么會這么大……
皇上不是只派了兵部尚書府大少爺和刑部左侍郎去迎接嗎?
除了這兩人能騎馬外,還有誰能騎馬走在前面?
右相和滕王身份不低,站在前面,看到凌大少爺和豫章郡王騎在馬背上,右相眉頭微皺,滕王眼珠子沒差點瞪出來。
還有永王和衛國公他們,都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不是他們兒子嗎?
還有好幾位大臣臉綠的發光。
前幾日自家兒子屁顛顛的告訴他們,說靖北王世子領了個差事,需要離京三五日,差些人手,這還是豫章郡王和他們走的近,才把他們叫去幫忙的,趕著把行李收拾了。
平常這些大臣拘著兒子,不讓隨便離京,現在兒子和靖北王世子還有豫章郡王他們一起離京,都是些沒官職在身的,想著也不會有什么大事,左不過就是玩,便沒當回事。
結果竟是去迎宸妃棺槨……
迎一個還不在冊的嬪妃,用得著去這么多人嗎?
便是太后薨歿在行宮,迎她回京也沒這般陣仗啊!
禮部尚書腦瓜子更是嗡嗡直響。
朝廷官員,后宮嬪妃的喪事是有嚴格規制的,切記不能僭越。
但眼前這陣仗,禮部尚書也不知道是越矩了,還是沒有。
說越矩吧,陣仗雖然看著驚人,但都是些沒官職在身的,在規矩之列。
可要說沒越矩,這些世家少爺沒一個身份低的,不是世子就是郡王,他們的身份,足夠代表家族了。
這事辦的,在禮部尚書眼里就兩個字——
離譜。
更離譜的是,兒子迎宸妃棺槨回京,騎在馬背上,他們這些做父親的還得跪下迎接。
雖然迎的不是自家兒子,可這感覺太奇怪了啊。
別說右相和滕王他們渾身不得勁,坐在馬背上的凌大少爺和豫章郡王他們也是如坐針氈。
完了。
回去少不得要挨一頓毒打了。
百官跪迎宸妃,等他們起身,把路讓開,謝景御和裴懷瑾方才進城。
嗯。
騎馬走在隊伍最前面的就是謝景御和裴懷瑾。
謝景御走在前面就算了,本來這差事就是交給他的,但裴四少爺怎么會和靖北王世子并肩走,論身份,后面那些都比他更有資格。
再發現裴懷瑾穿著麻衣,一個個眼珠子沒驚掉下來。
披麻戴孝。
這是兒子才穿的。
女婿孫兒都不用。
再看裴懷瑾眉眼有些像皇上,皇上又夢到宸妃給他生了一雙兒女,難不成裴老太爺的孫兒是皇子?
百官們面面相覷,心底在驚濤駭浪。
隊伍很長,長到又讓禮部尚書腦袋發脹了。
以謝景御和裴懷瑾為首,十幾位世家少爺跟在后面,然后是宸妃棺槨,再后面是護送的官兵,足足幾百人。
別說太后了,就是皇上駕崩,也不過這陣仗了。
嗯。
趙昂和刑部左侍郎護送宸妃棺槨回京,陣仗是依照貴妃規制來的,也足夠風光了。
趙昂知道宸妃是沈挽的親娘,謝景御的岳母大人,皇上在意之人,喪事辦的越風光越好,但貴妃是他的膽量極限了,再多的不能了。
但謝景御他們去了后,他們在前面開路,后面官兵跟的不夠多,就顯得頭重腳輕,豫章郡王叫上這么多人跟著一起,總不能到了,不讓人送了。
再加路上波折不斷,謝景御把心一橫,拿靖北王府令牌調了兩百官兵隨行護送。
既然護送,肯定要戴孝布,然后陣仗就嚇人了。
謝景御只對皇上負責,至于其他的……
不知者不為罪。
這些規制禮儀,是禮部范疇,他們不懂很正常,再者他們沒官職在身,無非就是人多一些。
更重要的是法不責眾。
別看他們只有十幾個人,背后的勢力之大,足抵得上半個朝堂了。
宋國公和左相等人不滿,也只能忍著。
一大半的大臣在城門口迎接,還有小部分,比如沈暨和藺老太傅他們,則陪皇上等候在宮里。
見裴懷瑾一身麻衣騎在馬背上,走在最前面。
皇上眼睛都紅了。
沈暨則眉頭皺緊,等謝景御他們翻身下馬,沈暨問道,“怎么讓懷瑾穿這身衣服?”
雖然是應該的,但太打草驚蛇了。
披麻戴孝在沈暨眼里,遠沒有裴懷瑾的安危重要。
沈暨問的,也是皇上想知道的。
謝景御回道,“買孝衣的時候,混了一件進去,趕著回京,就沒重新再買了,皇上讓懷瑾和我前去接應,他又剛巧穿了麻衣,就索性讓他走在最前面,充作孝子了。”
這事沒人特地安排,謝景御也可以另外再讓人換一件,但事情湊巧成這樣,謝景御也不忍心阻攔,就選擇順其自然了。
百官,“……”
先前猜裴懷瑾是不是皇子的那些大臣,一個比一個無語。
不懂皇上為什么把這樣的差事交給靖北王世子去辦。
這辦的也太隨意離譜了些。
披麻戴孝,是能隨便戴的嗎?
要隨便是個人都能充作孝子,也就不用那么看重子嗣香火了。
更重要的是,披麻戴孝之人,可能要走三年霉運啊。
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的那種。
裴老太爺的孫兒本就夠倒霉了,還攤上這樣的事,靖北王世子怎么不自己穿啊,這不是欺負人嗎?
不過披麻戴孝之人也不全走霉運,要是誰披麻戴孝后,走好運,那可是一飛沖天,勢不可擋。
本來兒子屁顛顛離京,是去迎宸妃棺槨,還弄出這么大的陣仗,打宋皇后的臉,一個個氣的不輕,在裴懷瑾的襯托下,怒氣都消了幾分。
至少自家兒子還沒缺心眼到裴四少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