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她焦尾琴,還對她說教,沈嫵心底氣的厲害,興國公府是不會拿名琴給人彈奏,她不能把焦尾琴帶去興國公府嗎?
不過這話沈嫵沒敢說出口,沈挽都怕她損壞沈妤的琴了,怎么可能允許她帶出門去,萬一被人磕到碰到,一萬兩,她可賠不起。
一府姐妹,從小一起長大,沈挽還能不知道沈嫵是得不到也要毀掉的性子,只有明確告訴她,毀掉的代價,她才能熄了不該有的心思。
興國公壽宴在即,云氏擬了禮單,給老夫人過目。
老夫人看過后,減了一樣,又添了一樣,對于云氏擬的禮單,老夫人總是會做一些更改,云氏習慣了。
從老夫人手里接回禮單,外面進來一丫鬟,稟告二夫人道,“二夫人,不好了,梅姨娘突然腹痛不止……”
哐當。
端茶喝的葉采薇,突然失手把茶盞打翻。
茶沿著小幾流到地上。
葉采薇神情有些慌張。
沈挽奇怪道,“聽到梅姨娘出事,表妹怎么這么慌張擔心?”
沈挽一開口,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向葉采薇。
二夫人也捕捉到葉采薇臉上的擔憂,雖然消失的很快,但確確實實看見了。
葉采薇穩住心神道,“表姐說什么呢,我連梅姨娘都沒見過,怎么會擔心她,是我聽丫鬟說話,一時大意,被茶盞燙了手。”
這茶丫鬟端上來都半天了,怎么可能會燙?
沈挽也不揭穿。
老夫人眼神有些不悅,對二夫人道,“梅姨娘到底是青州知府的妹妹,給她請個大夫。”
梅姨娘腹痛,二夫人臉色就不好看了,老夫人還讓她給梅姨娘請大夫,二夫人臉色就更難看。
上回梅姨娘打翻二老爺的藥,被二夫人借機罰了,事后老夫人敲打她,說梅姨娘到底是二老爺犯錯納的,又跟了二老爺多年,不能當尋常妾室打罵,梅姨娘安分守己,讓她也大度一些。
現在又拿梅姨娘是青州知府的妹妹給她施壓,別說只是青州知府的妹妹,就是京都哪個大臣的妹妹,既然做了妾,就低人一等,給不給請大夫,她這個主母說了算。
但老夫人發話,二夫人也不能拂了,“給梅姨娘請個醫術高明的大夫。”
丫鬟退下。
沈挽端茶喝,掩去嘴角的笑意。
二夫人可不是寬厚大度之人。
梅姨娘既然病了,二夫人就不會讓她那么容易好,就連這病,是不是二夫人的手筆都不一定。
梅姨娘是葉采薇的親娘,只是聽她病了,都這般擔心了,要遲遲不好,還不定憂心成什么樣,老夫人顧及葉采薇,必然會照拂梅姨娘,可越是照拂,二夫人就越想弄死梅姨娘。
……
回到明月苑,沈挽就見長姐在涼亭撫琴。
沈挽走過去,“今兒有耳福了。”
沈妤嗔她一眼,“這琴是讓你練的。”
沈挽道,“我練琴做什么?”
沈妤道,“三妹妹她們那么勤奮,爭著人前露臉,你怎么就不知道著急呢?”
沈挽挨著沈妤坐下,“父親說的,我不需要。”
沈妤一臉無奈。
父親是說過這話,那是她身體虛弱,怕她累著,寬慰她的話,竟還當真了。
沈妤道,“大家閨秀不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總還是要一兩樣拿得出手的才藝,將來和夫君紅袖添香,舉案齊眉。”
沈挽道,“這些都是次要的,人品好最重要。”
沈妤噎住,抬手戳沈挽的腦袋,“怎么就和你說不通呢,爹娘還有我和大哥都快著急上火了,偏你還和沒事人一樣,一點不知著急。”
沈挽抱著沈妤道,“我知道長姐是為我好,但我今兒只想聽長姐你彈琴嘛,我改日再練行不行,我就是現在沒日沒夜的學也趕不及了啊。”
不是沈挽懶惰,而是她一彈琴就露餡了。
沈妤被沈挽纏的沒辦法,最后撫琴的還是她,沈挽聽著琴,吃著果子,愜意的不行。
……
轉眼就到興國公壽宴這日了。
吃過早飯,沈挽就帶著珊瑚去壽安堂,她今兒穿了一身天藍色裙裳,落落大方,但沈嫵和葉采薇是盛裝打扮,葉采薇戴的還是沈挽送的那套紫玉首飾,不過換了個發髻,別有一番韻味。
沈挽夸贊了葉采薇好幾句,沈嫵很不高興,就沒沈挽這么缺心眼的,花那么多錢送別人昂貴首飾,自己淪為葉采薇的陪襯不說,連帶著她的風頭都被葉采薇壓了下去。
好在得內教坊單獨指導,她的琴技突飛猛進。
她有信心在興國公壽宴上,一曲驚艷眾人,把在順陽長公主牡丹宴上丟的臉找回來。
云氏帶沈挽、沈嫵還有葉采薇去興國公府賀壽,一般人家帶兩個女兒去都算多得了,云氏沒辦法,她不能只帶沈挽去,沈嫵和葉采薇都要跟去,誰也不讓誰,只能都帶上。
沈窈年紀小一些,將來沈挽沈嫵出嫁了,她有的是機會跟著云氏一起出門。
往前院走,沈挽問道,“大哥和我們一起去嗎?”
云氏道,“這時辰你大哥早出府了。”
她還想趁機看看大哥對哪個姑娘獻殷勤呢,問不出來,只能通過蛛絲馬跡查了。
到外院,沈挽正好瞧見沈歷的跟班小廝順安。
“娘,我交待順安幾句話。”
不等云氏答應,沈挽就朝順安走過去。
等沈挽回來,沈嫵問道,“二姐姐和大哥的跟班小廝說什么?”
沈挽輕淡道,“大哥那么關心我的終身大事,我也關心關心大哥。”
她說的是實話,讓順安幫她留心,看沈歷有沒有對哪家姑娘上心,但沈嫵葉采薇她們都不信。
就連云氏都嗔沈挽,“今兒興國公壽宴,肯定不少世家子弟去道賀,你……”
沈挽聽得腦瓜子嗡嗡的,趕緊打斷云氏的話,“娘,我知道,我今天肯定睜大眼睛挑。”
云氏一臉無奈。
沈挽和云氏坐一駕馬車,沈嫵和葉采薇一駕。
到了興國公府,沈挽掀開車簾,一張風逸神秀的臉再次不期然闖入眼簾。
正是謝景御。
陽光打在他那張近乎妖孽的臉龐上,漾出淡淡光暈,不知和臨江侯世子說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真是令萬物黯然失色。
這張臉是什么時候看都能讓人驚艷,可惜就是脾氣太差了,不然以他靖北王世子的身份,就算要守孝三年,他那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怎么也會等他的吧?
還有自己母妃命都快沒了,還有心情和人說笑,能不能上點心啊?
不來興國公府賀壽不會少塊肉,來了可是真的會死人的。
沈挽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無力感。
人家把她骨灰揚了,還要為他操碎心,沈挽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這混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