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這天,天上又飄起了雪花。
沈挽抱著暖手,歪在小榻上看雪。
外面春兒進來道,“世子妃,云二少爺和云二少奶奶來了?!?/p>
表哥表嫂來了。
沈挽心上一喜,一邊差珊瑚去迎,一邊從小榻上下去。
只是肚子實在是大,行動不便,而且她動作一急,珊瑚銀釧就跟著擔心。
銀釧道,“世子妃,你安心坐著,別嚇著二表少爺和表少奶奶。”
這要有什么閃失,以后都不敢再登門了。
前幾日云鉞就迎娶周三姑娘周歲寧過門了,沈挽身懷六甲,自是沒法去喝喜酒。
知道他們來,謝景御從書房出來,領著他們進屋。
周歲寧一身海棠紅裙裳,披著大紅狐毛斗篷,臉上也不知道是被寒風吹的還是害羞,紅的像是打翻了胭脂盒似的。
“表哥、表嫂。”
沈挽熱情的喊著,“天這么冷,你們怎么來了?”
云鉞笑道,“這一場雪,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今天不來,怕是要年后才能來了,就來看看你,順帶道謝。”
他能娶到周歲寧,多虧了表妹和定國公府,只是可惜,表妹身懷六甲,沒能去云家喝喜酒,不然他怎么也要敬表妹一杯的。
沈挽道,“一家人,表哥和我這么見外做什么,沒得凍壞表嫂。”
沈挽拉著周歲寧坐下,珊瑚將炭爐挪近一些,謝景御則請云鉞去書房說話了。
周家老夫人和定國公府老夫人是親姐妹,周歲寧該喚沈挽一聲“表姐”的,但又嫁給了她的表哥,沈挽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喊了……
沈挽笑道,“在云家可住的慣?”
周歲寧臉頰緋紅,“云家上下對我都很好?!?/p>
二表哥中意的姑娘,外祖父外祖母肯定喜歡極了,云家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為身份所限,許多東西都不能用,不然以云家之富,日子不知道能奢侈成什么樣子。
兩人坐在小榻上聊天,只是沈挽坐不了一會兒,就腰酸,再加上肚子里孩子鬧騰,連周歲寧都感受到了胎動。
她伸手摸沈挽的肚子,覺得很新奇,還有……一絲期待。
沈挽看出來了,笑道,“表嫂喜歡孩子,可以和表哥早點生一個……”
周歲寧臉皮薄,哪受得了這般打趣,頓時臉紅的能滴血了。
珊瑚笑道,“表少奶奶進門也有好幾日了,指不定已經懷上了。”
“這倒也是?!?/p>
主仆你一言我一語,周歲寧臉頰燙的,都想趕緊走了。
外面冬兒打了綿簾進來,“世子妃,宮里送了賞賜來?!?/p>
珊瑚將窗戶推開,沈挽就看到御書房的小喜子帶人送賞賜來。
往年這時候,宮里都會給各大臣府邸送賞賜,沈暨得皇上信任,收到不少,靖北王府就更是了。
沈挽沒出門,小喜子進來,沈挽讓珊瑚打賞他,小喜子高興的合不攏嘴,“來的時候,安公公說這幾日,不少貢品送進宮,讓小的問世子妃可有什么喜歡,想要的,他幫世子妃留意?!?/p>
沈挽什么都不缺,但安公公的心意,沈挽心領了,“安公公有心,幫我向他道聲謝。
小喜子退下。
珊瑚銀釧去看皇上賞賜了什么,其中有兩匹云錦和兩匹蜀錦。
沈挽道,“我借花獻佛,這四匹綢緞,表嫂帶回去吧?!?/p>
周歲寧連連搖頭,“這是皇上賞賜給你的,我怎么能要呢?”
沈挽道,“表嫂和我就別客氣了?!?/p>
云家有錢,什么樣的云錦蜀錦都能買得到,但身份所限,買到也不能穿。
沈挽是靖北王世子妃,她送的,應該可以,就算別人追問起來,也不敢得罪她這個靖北王府世子妃。
更重要的是,這些綢緞是皇上賞賜的。
周歲寧不敢收,沈挽直接讓人把綢緞搬他們坐的馬車上去,這下是想拒絕都拒絕不了了。
云鉞和周歲寧都沒想到,他們冒雪來靖北王府一趟,給云家得了不少賞賜。
小喜子送完賞賜,回去和皇上復命,提到云二少爺和云二少奶奶去看沈挽的事。
云家對沈挽的疼愛,皇上一直知道,沒想到天下著雪,云家人還去靖北王府看他女兒,當即吩咐安公公道,“回頭這些賞賜,也給云家送一份去?!?/p>
安公公記下。
沈挽怕雪下大,回去路滑,讓云鉞早點帶周歲寧回去,等年后開春,多來靖北王府陪她說話。
這邊謝景御送他們出府,那邊過來一小丫鬟道,“溫側妃去書房找王爺,不知道什么事,跪在了書房外面……”
真能鬧騰。
不知道溫側妃又要鬧什么幺蛾子。
別說王爺了,光是沈挽聽著都一個腦袋兩個大了。
銀釧道,“去打聽?!?/p>
這事要不知道,心底得跟貓撓了似的不可。
外面風大,沈挽轉身回屋,這邊剛進屋,人才坐下,外面又進來個小丫鬟道,“世子妃,豫章郡王和衛國公府四姑娘親事定下了……”
可算是定親了,真是不容易。
沈挽為豫章郡王高興,也為衛明珠高興。
兩人性情相投,不然也不會豫章郡王戴個面具,衛明珠連面具下的人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就喜歡上他,再加上被豫章郡王扔進蓮花池,名聲受損,也沒什么人敢上門求娶,其實兩人是天生一對,只是被豫章郡王硬生生的折騰出這么多波折來。
還好定親了,不然這個年,豫章郡王都過不好。
沈挽心情愉悅的吃著糕點,謝景御從外院回來,沈挽沒耐心等丫鬟打聽消息回來,直接問謝景御,“溫側妃這是又鬧什么幺蛾子?”
謝景御道,“明日二十八,又是小年,溫側妃想帶二弟去墳前祭拜溫府眾人,父王不同意……”
沈挽,“……”
王爺肯定不會同意啊。
謝景澤,不,是謝景安。
這些年二少爺流落在外,化名周啟安,如今認祖歸宗,再叫這個名字不合適了,他本來名字溫景澤用了,王爺就重新替他取了個名字,叫謝景安。
謝景安被溫府折磨的,鉆狗洞逃跑,溫府對謝景安談不上什么養育之恩,謝景安之前受傷,高燒反復,好不容易才好一點兒,溫側妃就迫不及待要帶兒子去祭拜溫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更重要的是,溫府被送上斷頭臺,那些證據是謝景安找到的,知道溫府是他外祖家,謝景安心底肯定不好受。
讓他去祭拜溫府,這不是往他傷口上撒鹽嗎?
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親骨肉,溫側妃就是這么疼愛的?
虧得她之前還擔心血濃于水,謝景安會向著溫側妃,這要能向著才怪了。
很快,夏兒就進來道,“二少爺知道溫側妃跪求王爺的事,去找王爺,說是明日隨溫側妃去祭拜溫府……”
溫側妃這苦肉計,明著是對王爺用的,實則是用在自己兒子身上。
能把溫府罪證收集的那么齊全,沈挽和謝景御不信謝景安看不穿。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兩人不會管。
但誰也沒想到,謝景安和溫側妃去祭拜溫家眾人,最后兩人都是被抬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