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眼睛,又驚又怕。
這富家小姐喊她娘?
她怕不是做夢還沒睡醒。
杜氏結巴起來,“窈窈,你,你這是……”瘋了吧?
“娘,我想出門看看。”
姜窈又喊了一聲。
杜氏確認姜窈是真的喊她了。
生平第一次,她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李阿秀補充,“窈窈做了噩夢,想找二弟。”
杜氏反應過來,又驚又喜,“那去吧,阿秀你陪著窈窈去,小心一些,正好給他們兄弟幾個送點水和餅子。”
“好。”
杜氏就這么看著兩個兒媳婦走遠,不由嘆息一聲。
她以前是多嚴厲彪悍的人,面對這兒媳婦,是不敢打不敢罵,不敢給任何臉色,還得好生生的哄著。
日日就期盼著她能多吃幾口飯,多說幾句話,多笑幾聲,多搭理搭理她可憐的兒子。
總算盼到她主動找她兒子了,約莫是懂得鄉下糙漢子也有他的好處,不是她那前未婚夫就是最好的。
天下哪有婆婆做成她這般。
姜窈沒有怎么出過門,更沒去過周家的地里。
全靠李阿秀帶路。
周家有三兄弟,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田地有二十八畝,足夠全家吃喝了。
“你小心一些,就在前面了。”
李阿秀扶著她。
“哈哈哈哈。”
一聲刺耳的笑聲旁邊田里傳來。
幾人男男女女一邊干活,一邊說得熱火朝天。
“原以為憑借周老二的體格和長相,還有打獵的本事,他應該娶個頂好的媳婦,過上頂天的好日子。
“倒是娶了個漂亮的富家小姐,不過,你看他當牛做馬,人家搭理他嗎。”
“富家小姐又怎樣,要是當了我媳婦,照樣得給我做飯洗衣服生孩子,周老二這蠢貨,竟然還真把她祖宗供著,蠢得不行。”
他們對周景年的惡意如膿水一般涌出。
姜窈臉色一變,心臟突地一疼。
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知道,周景年把她帶回家,背后的鄉鄰是這么說他的。
都來看他的笑話。
就因為他比別人有本事有模樣,娶了她,活成旁人嘴里的笑話。
難怪,剛來那兩個月,總有人帶著好奇來周家做客,哪怕不做客,也會圍在周家旁,不知道在做什么。
李阿秀面色一變,下意識看向姜窈,干巴巴的解釋,“他們跟二弟不對付,嫉妒二弟每次打獵都不空手,比他們厲害,才會背地里當小人說壞話,你別放在心上。”
姜窈笑了笑,點點頭,“大嫂,我們走吧。”
她當然會記在心上。
會心疼她的男人,將來會對她的男人千好萬好,好好補償他。
兩人繼續往前走。
倒是剛剛說話的幾人,注意到了姜窈兩人,不禁面色一變。
“剛剛那是周老大的媳婦吧?”
偷說壞話被當事人大嫂聽到,怎么能不讓人色變。
“那旁邊那女子……豈不是周老二的媳婦?”
其中一人問,“你瞧見她模樣了嗎?”
另外那人只是怔怔的望著姜窈離開的方向,直愣愣的,像被迷了心神。
直到被一巴掌打醒。
“真好看嘞,我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就跟仙女似的!”
不僅是長相,更有他形容不出來的獨特氣質,哪怕穿得村姑樣,可一眼就讓人瞧見,不是村姑。
難怪一向有本事眼光高的周老二死了心也要娶她回家,這跟天仙一樣的,落到他碗里,怎么也得抱回家呀。
哪怕是當活祖宗伺候她一輩子呢。
“他娘的,多大了還流口水,惡不惡心。”
……
姜窈又催了李阿秀兩聲,到了周家的田里。
這幾日大雨連綿,村民們都在加緊通溝渠排水。
雨剛停一會兒,更是所有村民們都去自家地里幫忙了。
周家三兄弟都散在自家地里干活。
父母長相平平無奇,倒是三兄弟長的個頂個出色,高大,挺拔,五官精致,最為出色的當然是周老二。
周大周盛年,是阿秀的男人,為人老實敦厚,很有當大哥長子的責任心,干活下地永遠都是沖在最前頭的。
周三周興年,十九歲,還沒娶妻,機靈又靈活,從小就是孩子王,結交了一幫兄弟,就是有點懶。
當然,這懶筋被兩個哥哥揍了幾頓之后就沒了。
周景年正拿了個鋤頭挖溝渠,姜窈還沒走近的那一刻,他就敏銳的意識到了什么,朝著她的方向望去。
姜窈同樣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瞬間,她眼中淚光浮動。
活生生的,完好無損的周景年,頭發被大雨打濕而凌亂,落下幾縷,可依稀還是能夠看到他的眉眼深邃,白面無暇,不是棺材里那具毫無生機千瘡百孔的尸體。
他一身破衣爛布,褲腳更是挽得很高,一身臟污,泥地里打滾,姜窈從前不喜,現在只想沖上去抱著他,與他一起,哪怕在泥地里共沉淪。
周景年心中異樣陡升,率先移開目光。
姜窈與李阿秀提著水壺走上前。
周盛年放下工具,迎了兩步,“你們咋來了?”
他尤其看了一眼姜窈,再看周景年,眉毛詫異的都要飛起來了。
額角還有些突突的跳,總感覺沒好事。
李阿秀將水壺放在田埂上,倒出水來。
姜窈道,“大哥,你們半夜就在忙活,得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才行,免得熬壞身體,午飯還得半個多時辰才能弄好。”
她盡量使自己不注意周景年,但眼神還是控制不住的往他那看去,望了一眼心驚肉跳,因為他正在眼也不眨的盯著自己。
周老大和老三是如出一轍的不敢相信和詫異。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周老三上前迅速的拿了個干巴巴的餅子,放嘴里嚼,“正是餓得要命的時候,多謝你啊大嫂,還有……二嫂。”他的話里帶著特別的意味。
姜窈想起,因為對周家的抗拒,對成為周景年妻子的抗拒,她拒絕交流,拒絕她的稱呼是帶著與周景年相關的
周老三喊她二嫂,她心情就愈發難受,臉色難看,萬念俱灰。
他也識趣兒,再也沒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