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對象?”朝魯愣住了。隨即又道:“有對象怎么了,離過婚的女人又有什么關系?咱們草原上從來不講究這些!叔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迂腐了!”
達姆差點氣得結巴,他的重點是這嗎?重點是林大夫結婚了,你要是去撬墻角,你就是小三!
還迂腐!迂腐你個頭!
“我的意思是,林大夫已經有對象了,不要有些不正確的想法,而且人家男人還是部隊的團長呢,可厲害了!”
他這么一說,朝魯頓時就泄氣了,但還是有些不服氣:“團長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成家了,就能分到十頭羊,一頭牛兩匹馬,說不定團長還沒我有錢呢。”
“那叔你說,林大夫和她對象的感情,好嗎?”
這可真把達姆問倒了,他雖然和林潯在一個農場上班,但見霍團長的機會太少了,他也不知道好不好啊,但為了打消自家侄子那不合時宜的幻想,他斬釘截鐵道:“好!很好!非常好!所以你就別想了!”
另一邊,林潯給母羊檢查完身體后,就去吃飯了。
雖然他們來投奔的是達姆的表兄,但這年頭糧食太過珍貴了,所以他們特意帶了自己的口糧來的。
達耶家的伙食還不錯,加上他們是剛來的,所以今天特意煮了一鍋手抓肉,再配上硬邦邦的炊餅,味道挺好的,就是有些廢腮幫子。
林潯還是第一次吃這種正宗的炊餅,咬一口要喝好幾口水,才能艱難地咽下去。
這吃得太艱難了,正當她打算放著等明天自己開火,在鍋里煮一煮再吃時,朝魯突然小聲道:“我幫你泡泡。”
林潯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小山一般壯實的男人,特意走到外面洗了洗手,然后拿走她面前的炊餅,用小刀切開后,放在羊奶里煮了起來。
新鮮的羊奶是不腥的,一加熱,還有淡淡的奶香冒出來,等到炊餅煮得差不多了,朝魯才夾出來,放在林潯面前,“你嘗嘗?”
林潯試著咬了一口,軟硬適中,夾雜著奶香味,“好吃,謝謝!”
看著她的笑容,朝魯臉頰通紅,靦腆地挪開了眼,也好在是他黑,臉再紅也看不出來,不然林潯肯定能發現不對勁。
但林潯沒發現,不代表一旁的達姆沒發現,他自從知道自家侄子有了這個心思后,整個人就跟安了天線一樣靈敏。
此時,他的天線警鈴大做,低聲問道:“你這是?”
朝魯臉紅道:“我想好了,雖然叔你說林大夫和她對象的關系很好,但你只是個外人,說不定看到的都是假象呢。所以我覺得我也不能放棄,只要我對林大夫更好,把她對象比下去,說不定她就能看上我了!”
達姆聽完,人都麻了:“還能這樣?”
不過他也知道,陷入熱戀期的小伙子,是最聽不見勸的,罷了罷了,反正林潯最多也只在這里待一個星期,等林潯走了,他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
與此同時,京市報社里。
呂毓芝完成今天的工作,剛想收拾東西下班,突然被人攔住了,“毓芝,今天下班早,要不咱們一起去西餐廳吃頓飯吧?聽說最近來了個新大廚,做飯可好吃了。”
來人名叫于素芬,其實在前幾年,于素芬和呂毓芝的關系是很好的,甚至在呂毓芝懷孕時,兩人還笑著說要結親家。
但后來霍家接連出事,呂毓芝走投無路想請求于素芬的幫助,可于素芬為了不牽連上自己,別說伸出援手了,直接對她避而不見。
從那之后,呂毓芝就明白了,有些人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所以后來她再也沒有找過于素芬。
于素芬怕她纏上自己,也自然不可能主動來找她,哪怕兩人在同一家報社公社,比街上的路人還要陌生。
呂毓芝不知道于素芬今天主動來找她是為什么,她也沒興趣知道,淡聲道:“不用了。”
說完,就準備直接離開。
“毓芝,我知道之前的事你耿耿于懷,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們家又不止我一個人,要是我幫了你,連累家人了怎么辦?都是當娘的,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于素芬皺眉道。
呂毓芝目光犀利地看著她:“連累?為什么你幫我就會被連累?你的意思是我們家是掃把星?只要沾上了就會染上霉運?”
“于素芬你別忘了,當年你生孩子大出血,血庫里的血不夠,都是老霍給你捐的,當時他死了還不到兩天,尸骨未寒啊,那群紅袖章要過來檢查,我只是讓你找你愛人幫個忙,讓他們晚一天過來都好,至少能讓老霍順利下葬,你連這點要求都不答應!你還有臉來找我?!”
紅袖章的檢查,說好聽點是檢查,但說實話就跟抄家差不多,即便霍家什么不該有的都沒有,但那次也是鬧得很難看,差點連霍儼州的父親都無法順利安葬。
呂毓芝永遠無法忘記當時的仇恨,于素芬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甚至都無法辯解。
她也確實辯解不了,因為她,包括他們全家,甚至整個大院的人都是這么想的,都覺得霍家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肯定會一蹶不振,沒必要冒著風險去幫忙。
可誰知道就跟走了狗屎運一樣,霍家突然就時來運轉了,眼看著失蹤的人一個個被找回,就連霍老爺子也因為心情好,身體好轉,前兩天搬離了療養院,回到了霍家。
大院的人就都坐不住了,霍家這是要東山再起的架勢啊!
他們雖然不知道霍家這是得了什么高人的指點,還能逆轉局勢,但昔日的霍家有多風光,這是眾所周知的。
很快,一個個家族都坐不住了,曾經他們對霍家的苦難視而不見,甚至幸災樂禍,但現在不管是誰都想跟霍家緩和關系,抱上大腿。
大家都是人精,自然知道錦上添花比不上雪中送炭,想和霍家重歸于好,最好是能在霍家沒有完全起來時,拋下橄欖枝。
所以于素芬今天過來,就是這個目的,她原以為呂毓芝會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好說話一些,結果她一句話都來得及說,就被呂毓芝罵了個狗血淋頭。
于素芬氣得咬牙,但只能壓住脾氣:“毓芝,我真的知道錯了,過去的事是我做得不對,你看,為了給你賠禮道歉,我可是帶著誠意來的。”
呂毓芝也想看看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什么誠意?”
“你還記得咱們說過要當親家的話吧?我有個侄女,長得漂亮,家里條件好,還是大學生,和儼州那可是門當戶對,絕對比你那個兒媳婦……啊啊啊啊!呂毓芝你瘋了!快放開我!!”
于素芬提起自己侄女時,那是一個胸有成竹,雖說林潯過年時來了京市,大家發現她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更優秀,但她沒背景啊,一個農村來的,怎么能跟京市的高門子弟相比?
所以不少人都覺得,霍儼州娶林潯,只是他退一步的選擇,之前霍家條件不好,沒得選,現在霍家眼看著快要東山再起了,那肯定是離婚了選更好的啊!
要是能跟霍家結親,那還怕攀不上這棵大樹嗎?
這個想法不止于素芬有,大院里眾人都開始蠢蠢欲動了,于素芬和她男人商量好了,一定要盡快出手,免得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可她話都還沒說完,后腦勺一陣劇痛襲來,痛的她吱哇亂叫。
呂毓芝一手扯著她的頭發,一手高高揚起,對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
“于素芬我告訴你!小潯就是我親閨女,我不要霍儼州都不會不要她,你要再讓我聽到你說小潯一個字的壞話,我就打爛你的嘴!”
又是“啪”的一聲下去,呂毓芝惡狠狠的道:“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了!”于素芬被扇得臉頰通紅,整個人倒在地上差點站都站不起來。
呂毓芝是瘋了嗎?一個鄉下來的兒媳婦,除了給畜生看病,還會什么?值得她這么維護!
于素芬滿肚子的不滿,但什么都不敢說,只能捂著臉灰溜溜地跑了。
……
草原上,兵荒馬亂的忙活了一整天,等到夜幕降臨,洗漱完要睡覺了,林潯躺在床上,久久地睡不著。
她想霍儼州了。
現在霍大哥來了西北后,小燕時常會被他接過去,有時候霍南溪過來,就會帶著小燕在側臥睡覺,所以主臥這邊,只有她和霍儼州兩個人。
平日里沒覺得有什么,但現在突然一分開,林潯才發現她有多想念那個溫暖又堅實的懷抱。
她想強迫自己睡著,但耳邊充斥著小方和達耶媳婦的鼾聲,此起彼伏,你方唱罷我登場,完全沒有停息的空間。
林潯實在睡不著,想了想,索性披著衣服出了門。
她過來這么久了,還從來沒見過月色下的草原,不過西北這邊溫差太大了,哪怕現在白天氣溫已經挺高了,到了晚上,夜風一吹,還是凍得人直打哆嗦。
正當林潯打算走一圈就回去時,突然,不遠處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牛羊都在棚子里關著,這個時候突然出現聲響,肯定不是好事,一瞬間,林潯的頭發就開始發麻了。
但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能跑,只能穩住心神,緩緩地扭過頭去看到底是什么動靜。
在對上那幽綠色的一雙眼后,林潯原本還存在的僥幸心理,頓時灰飛煙滅了。
是狼。
真的是狼!
但達姆不是說了這邊從來沒出現過狼嗎?為什么突然有狼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