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兩人聽見這話顯然愣了愣。
錢淑芬仔細觀察著女人的表情,從愣了一下到落寞,又從苦笑到強笑,
“沒事,錢大姐,現在大多數人家都是很多人擠在一塊兒,找能出租的房子確實是很麻煩,已經很感激您了。”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緊張。
張勇也趕忙說道:“沒事,錢姐,本來就沒抱著一定找到的決心。”
看了二人的反應,錢淑芬才決定說出后面的話,
“但是我家空了一間房,可以給你住。”
“一個月多少錢啊,錢大姐,我先把錢給您。”女人迅速接過話,人家給自己地方住,自己肯定要主動提房費,而且只能多給,不能少給。
看著女人敞亮的舉動,錢淑芬繼續道,“一個月六塊錢。”
女人從兜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錢,拿出去了兩張,然后把剩下的都給了錢淑芬。
“錢大姐,我現在錢不多,先給你一個月的房費,下個月的我肯定會按時給你。”
錢淑芬擺了擺手,表示不著急,人人都有作難的時候,能幫一把是一把。
張勇誠懇地表達了感激:“錢姐,以后你一聲令下,小張我絕對在所不辭。。。”
兩個女人看著張勇這副故意搞怪的模樣,都哈哈大笑起來。
王麗娟在垃圾場給錢淑芬幫了一天的忙,盡管錢淑芬一直拒絕,但還是沒抵得住女人的熱情。
兩個人一起干著活,一天的功夫就熟了起來。
“麗娟啊,這有個銅鍋,雖然這鍋邊陷進去了一塊,但是還能用,主要是便宜,你現在手頭也不寬裕。”
王麗娟愣了一下,又重重點了點頭,“欸,姐,我聽你的。”
下午下班,錢淑芬帶著王麗娟回了五福巷。
家里這會兒沒人,所以一進院錢淑芬就帶著她進了廚房旁的屋子,“就是這個屋,路上我也跟你說過歷史遺留問題了,我那惡婆婆可能會來,她之前住這屋,到時候她要回來了.......”
“姐,沒事,我有地方住就已經很知足了,你說的事兒我也有能力解決。”
“先別收拾了,來我們家吃一口。”錢淑芬熱情招呼。
“不了,姐,我帶的有干糧。”這年代誰都不富裕,沒有人會沒眼力勁地去別人家蹭飯,再說已經沒少給人家添麻煩了,所以王麗娟拒絕得很堅定。
錢淑芬又交待了一些事情就回了堂屋,安靜地坐在四方桌旁織著毛衣,秋天一晃就是冬,這幾天天氣也漸漸變涼了,錢淑芬想給自己打個毛衣穿。
天色漸晚,堂屋里的這份安靜突然被打破了。
趙家人來了倆人,后面還跟著她的好兒子宋宏偉,人還沒到,趙盼娣她娘的大嗓門就傳來了。
她穿著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軍綠色外衣,上面還打著幾個補丁。頭發隨意地扎在腦后,幾縷碎發耷拉在臉頰旁,顯得有些匆忙。
她一進門就咋咋呼呼地大聲問道:“淑芬啊,你家宏偉和我家盼娣的婚事怎么說啊?這彩禮錢你都拖了一個月了,八百塊還有三轉一響,你啥時候給啊?”
外面散步的人逐漸聚集在宋家門口,就連宋家墻頭也漏出了兩排腦袋,顯然是趙母的大嗓門吸引來了看熱鬧的人。
趙盼娣畏畏縮縮地跟在趙母后面,裝出一副怯懦的樣子,她生的瘦小,臉色黑黑的,還帶著幾分高原紅,一副不起眼的平凡摸樣,卻長了一顆惡毒的心腸。
上輩子自己怎么死的?還不是趙盼娣那番挑撥的話,是個人都聽得明白,嘴上關心背后捅刀子,這種人最可惡,做了惡人還想要好名聲,陰險的很。
趙盼娣大院的女生都被她背后捅過刀子,所以時間長了,大院女孩都知道她的為人,都湊堆不愿意跟她玩,趙盼娣總是嘴上說著對不起,但是背后繼續傳著人家的閑話,說人家這個作風不端正,說人家那個嫁不出去。
此時,她耷拉著眼皮怯懦地開口:“宏偉總是說嬸子是最疼他的,大哥有什么,他就有什么,而且大家都知道,大嫂當時的彩禮可是三百塊錢還有三轉一響,現在都過了**年了,不說七八百了,怎么著也得五六百吧。”
趙盼娣這話說出來,她只覺得自己委屈懂事極了,做出了這么大的妥協,一旁的趙母雙手抱胸得意極了。
然而,但凡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趙盼娣這番話不要臉極了,一點不害臊,自己就當著未來婆婆的面開口要彩禮,為了娘家的利益,一點面子都不要了,那就更別提婚后了,這趙盼娣就是個伏地魔,是個啥東西都會往娘家搬的家賊。
今天這話要是傳出去,哪個正經人家愿意要?
趙母也是個傻的,站在旁邊攔都不攔一下,像是覺得趙盼娣為娘家爭取利益的這個舉動沒有絲毫問題。
“宏偉媽,兩個孩子的事你得給個準信吧,到底咋想的你說啊!你不能只偏心你家老大不管宏偉啊!”
盼娣娘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錢淑芬,那架勢,今天要是沒得到滿意的答復,這件事兒就沒完。
錢淑芬以前特別疼老四,對老四的這門婚事也很看重,以往趙家人來,錢淑芬都是熱情的不得了,好吃好喝地招待,有啥好東西都拿出來跟她們分享。
可她實在是被他們今天逼婚的架勢氣急了。
宋宏偉黑著臉站在趙盼娣身邊,一聲不吭,就等著看他媽怎么處理這件事。
他雙手緊緊攥緊拳頭,手上青筋很明顯爆了起來,關節因為用力都有些泛青了,看得出心里正憋著一股火。
反正他覺得他媽偏心大哥,之前對自己的疼愛都是虛情假意,一家人都是虧欠著他的。
大哥結婚的時候愿意給那么多彩禮,輪到自己就是各種推辭各種不愿。他曾經還體諒過他媽掙錢不容易,現在想想,真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子。
錢淑芬強壓心中不耐:“老大媳婦是大專生,有著體面的工作,人家爹是罐頭廠廠長,自己本身長得也不錯,白白凈凈的,給那么多彩禮也無可厚非。”
什么意思?
是自己沒工作?沒學歷?
自己沒有廠長親爹?
自己長得不好看?
自己長得不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