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府之內,哄堂大笑聲漸漸平息,但那股高昂的戰意與快活的氛圍,卻愈發濃烈。
秦牧含笑看著堂下眾將,眼中滿是欣賞。
有此等猛將悍卒,何愁天下不定?
他緩緩從帥案之上,取出了三份早已備好的羊皮卷軸。
“文禮,叔寶,元慶,咬金。”
秦牧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瞬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這三份,是錦衣衛耗費無數心血,為你們探查到的敵軍最有可能行進的路線圖,以及沿途的地形、兵力布置。”
“你們拿去,按圖索驥,務必一擊功成!”
四人聞言,神色一肅,齊齊上前。
當他們接過那沉甸甸的羊皮卷,展開看時,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圖上,不僅山川河流標注得一清二楚,就連哪處有密林,哪處是隘口,甚至沿途村鎮有幾戶人家,都標注得明明白白!
這等情報能力,簡直是神鬼莫測!
“主公放心!”
新文禮將圖紙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重重一抱拳,聲若雷霆。
“末將必將那高士達的腦袋,提來見您!”
秦瓊亦是眼神堅定:“主公,瞧好吧!”
裴元慶和程咬金更是對視一眼,咧嘴一笑,異口同聲道:“保證完成任務!”
看著他們信心滿滿的樣子,秦牧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略顯急迫的聲音響了起來。
“主公!”
魏文通一步跨出,臉上帶著幾分焦急。
“他們都有事干了,那我呢?末將干點什么啊?”
他這一嗓子喊出來,堂內瞬間安靜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秦牧也是一愣,隨即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卻不說話。
還是尉遲恭這個黑炭頭,最是藏不住話,他斜睨著魏文通,嘿嘿一笑。
“我說魏將軍啊,我家主公,何時成了你的主公了?”
“你這聲‘主公’,叫得倒是比俺老黑還順口吶!”
“怎么?靠山王府的飯不香了,打算跳槽到咱們鎮北王府來?”
尉遲恭的話大大咧咧,卻是一針見血。
“轟”的一聲,魏文通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嘴瓢了!
把心里話給喊出來了!
他……他想不想投入秦牧麾下?
這還用問嗎!
他和尚師徒二人,早就對鎮北王心悅誠服,私下里不知商議過多少次了!
只是礙于楊林的情面,又怕秦牧看不上他們,這才一直沒敢開口。
此刻被尉遲恭當眾點破,魏文通只覺得又窘又急,一時間竟是手足無措。
他看著秦牧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一橫,牙一咬,索性豁出去了!
“噗通”一聲,魏文通竟是單膝跪地,對著秦牧重重一抱拳,臉上滿是苦兮兮的真誠。
“不瞞……不瞞王爺!”
“末將……末將和尚師徒將軍,我們倆早就想投入鎮北王帳下了!”
“這不是……這不是怕王爺您不收嘛!”
話音落下,滿堂皆靜。
誰也沒想到,魏文通竟如此干脆!
下一刻,秦牧爆發出一陣爽朗至極的大笑。
“哈哈哈哈!”
“收!怎么不收?!”
他親自走下帥案,一把將魏文通從地上拉了起來,重重地拍著他的肩膀。
“文通將軍,你這是說的哪里話?”
秦牧的眼中帶著一絲追憶的暖意。
“遙想當年,本王還只是個白身,初入軍中,你和尚師徒將軍可曾嫌棄過本王半分?”
“咱們可是一起上陣殺敵。
“說起來,咱們也算是老相識,老朋友了!”
“本王收了!你和尚師徒,本王都要了!”
一番話,說得魏文通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激動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竟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主……主公……承蒙主公……不棄……”
“好了好了!”
秦牧笑著擺了擺手。
“待打下洛陽,本王自會去與岳父分說,接他老人家去遼州頤養天年。”
“到時,你二人便名正言順地加入我鎮北軍!”
這一句話,瞬間為魏文通解決了所有的后顧之憂!
他心中最后的一絲擔憂也煙消云散,只剩下無盡的狂喜與感激。
“末將!謝主公!”
魏文通再次抱拳,這一次,聲音洪亮,充滿了力量。
“主公放心!尚師徒那家伙要是知道了,指定比末將還要興奮!”
“好!我鎮北軍,又多了兩位好兄弟!”秦牧大笑道。
岳飛、尉遲恭、李存孝等人亦是紛紛上前,笑著拱手道:“恭喜主公,再添兩員虎將!”
帥府之內,氣氛融洽到了極點。
待魏文通歸列,岳飛再次上前一步,面色恢復了肅穆。
“魏文通,岳云聽令!”
二人神色一凜,齊齊抱拳:“末將在!”
岳飛指向身后巨大的洛陽周邊地圖,手指點在了一處不起眼的地方。
“王世充此人,雖為反王,卻頗有梟雄之姿,絕非庸碌之輩。”
“軍師曾言,其帳下有鐵冠道人相助,擅長奇謀。”
“我料定,他絕不會坐等援軍自來,必會派出一支精銳前去接應!”
岳飛的手指,點在了一條峽谷小道之上。
“此處,乃是洛陽通往東面的必經要道,兩側皆是無名荒山,最適合設伏。”
“我命你二人,各領三千騎兵,即刻出發,埋伏于此!”
“待王世充的接應部隊盡數進入谷中,你們便從后方包抄,將其一舉圍殺,一個不留!”
魏文通與岳云對視一眼,眼中皆是爆發出駭人的殺氣!
“元帥放心!”
“末將,必全殲賊軍!”
議定完畢,秦牧站起身,目光如電,掃過堂下每一位大將。
“諸位,事不宜遲!”
“即刻點兵,連夜出發!”
“末將,領命!”
一聲令下,眾將轟然應諾,殺氣沖天!
是夜,月黑風高。
新文禮、秦瓊、裴元慶、程咬金三路兵馬,如同四道黑色的鐵流,悄無聲息地駛出銅旗關,朝著各自的目標奔襲而去。
魏文通與岳云的六千騎兵,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
秦牧與岳飛,率領著剩下的十幾萬鎮北軍主力,大軍開拔,如同一頭蘇醒的洪荒巨獸,旌旗蔽日,浩浩蕩蕩地殺向洛陽!
大軍行進神速,僅僅三日之后,便已兵臨城下,在洛陽城外十里處,安營扎寨!
“秦”字大旗,遮天蔽日,直面洛陽那巍峨的城墻,無邊的煞氣,讓整座古都都為之顫抖!
城墻之上,王世充的守軍早已是嚴陣以待,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然而,與城外那肅殺的氣氛截然相反。
此刻的洛陽皇宮之內,卻是歌舞升平,酒氣熏天。
王世充高坐于龍椅之上,滿面紅光,他舉起手中的金樽,對著下方分列而坐的幾位豪雄,朗聲大笑。
“來來來!各位王兄!”
“承蒙諸位不遠千里,前來馳援小王,小王感激不盡!今日,再敬各位王兄一杯!”
大殿之下,設宴數十席,每一席之后,都坐著一位氣度不凡,威勢赫赫的反王。
其中,坐在最上首的四人,更是當今天下,聲威最盛的幾路反王!
夏明王,竇建德!
定陽王,劉武周!
宋義王,孟海公!
西秦霸王,薛舉!
這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能讓大隋朝廷頭疼不已的狠角色!
竇建德端起酒杯,呵呵一笑,顯得頗有城府。
“王兄太客氣了,你我皆是為反隋大業,理當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那秦牧小兒兵逼洛陽,我等自當鼎力相助!”
而他身旁的西秦霸王薛舉,則是滿臉不屑地冷哼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哼!什么鎮北王!”
薛舉將酒杯重重地頓在案上,眼中滿是狂傲與輕蔑。
“區區一個毛頭小子罷了!也敢妄稱無敵?”
“王兄你盡管放心!待他大軍到齊,便是那小子的死期!”
“我等四家聯手,正好借此機會,將他那帶來的大軍一口吞下,讓他知道知道,這中原之地,到底是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