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張青三人離開了岸邊平地的寒鴉巢穴,向著山頂.進發。
一路上都是表面漆黑凝固了的浮渣、樹木殘骸和碳化了的細碎,沒有別的景觀,更沒有其余的生命氣息,充斥著難聞的硫磺味。讓三位在和平年代頂多被老師責罰被父母責備,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坎坷遭遇的小小人深切地認識到了水火無情的道理。
張青見此心中感慨萬千,那所剩無幾的文學底蘊迸發,沉吟道:“難怪當年諸葛孔明在蜀地火燒了數萬藤甲兵時,見其慘狀,會沉默不語。以為有傷天和。今天看見了這番場景,才知道被火燒死確實非常地殘酷。”
“哥哥~”雨欣豎著耳朵聽到了張青的話,明顯地感受到了張青整個人身周都是低氣壓,知曉他是因為此役的設計是他想出來的頗有些感觸,雖然是在所謂的《異域》網游世界中刷野怪。但此地萬物是如此地真實,就像是一次真實的大屠殺。對于當今世界的華夏人,不說這么龐大的生物屠殺,就是平日里殺雞殺狗殺魚之類的都要煎熬糾結許久呢。于是雨兒也加入了討論,實則是對張青的開導,“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咱們就屬于第二種情形呢。”
張青瞧著小丫頭認認真真的模樣,一絲不茍地用小女孩稚嫩的聲音說著話,心有所動,不由得有些汗顏,枉自己是成年人,思想境界卻連雨兒這個小女孩都不如。隨即釋然地一笑,回道:“是了。你說的對。倒是哥哥著相了。”
“沒事。”小雨兒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揮著手隨意擺了擺,“雨兒也只是隨便說說罷了,哥哥想得開就對了。”
“好了,別感慨了。”雨柔打斷了二人的話語,伸手一指,道:“那邊有一股灼熱的氣浪飄了過來,想來就是那火鴉的居所了。它倒好,恰好居住在這必經之路上呢。”
可不是么!這處湖心小島的地形,就如張青之前所見,前斜后陡,唯一的相同之處是沿著山頂向下全有著濃郁的樹林。被那火山熔漿所蝕,整個改變了地貌。如今再想爬到山頂,四處俱是尚未完全冷卻的熔漿浮渣,看似沒有火星,但一旦挨近仍有灼熱的火浪襲來。或許小鳥等體重不沉的小動物不怕灼熱倒是可以在上面行走,唯獨三人,哪怕是小雨兒這樣的體重也得陷入里面,立時化為殘渣。
這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要么用大型水系或者冰系法術將其提前冷卻,要么就是多等一些時日。可惜,前者條件不具備,后者,更是目前三人小隊所欠缺的。
唯一的可以通往山頂的必經之路上又有那頭怨恨已久,偏偏實力強大的火鴉。
隊伍一時之間陷入兩難。
雨兒是一個不愿動腦筋的人,見狀立時把問題全丟給了雨柔和張青二人,“現在該什么辦呀?”
雨柔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可難辦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火鴉即便失去了火環后再如何虛弱,對付咱們也是易如反掌。”
對此,小雨兒頗為認可。現在回想起當初那火鴉的兇惡模樣,仍舊兩腿顫顫。“雨兒情愿踏在這些火堆上也不想去面對它了……”
“也罷!”雨柔終于結束了議論做出決定道:“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先一個人偷偷溜上去,查看一下那火鴉的現今狀態,咱們再從長計議。”
說罷,雨柔就欲動身前往。張青攔住道:“雨柔,我有點不同意見。”
面對著雨柔不解的目光,張青解釋道:“你去太過冒險,我去吧。”
“什么意思?”雨柔心中已然明了張青的好意,有些感動之余,卻又帶有幾分不忿,掂量著巨斧揶揄道:“莫非是你嫌我實力不足,還是潛伏暗查的意識不夠?要不咱們再來比劃比劃~”
張青大汗:“……”
忙伸手猛擺急于否認,“哪里的話!你的厲害我自然領教過,比我高出不少。只是此去過于兇險,你雖然實力不凡,但難保出現意外,而且~”
說到這兒,張青將右手手腕稍微往上一舉,示意道:“你又沒有我這枚冰環的無敵守護,另外這冰環認了我之后又不能給予旁人,所以還是我去吧。”
“你有這冰環自然是一大優勢。”雨柔平心靜氣,先贊同了張青提出的這一優勢,但又緊接著轉道:“但誠如你所說,你實力不足,又不精通潛行之法。被火鴉發現的幾率更大。你的冰環雖然又2秒的無敵效果,可是在那異獸面前又能起到多大作用。這還不好說呢。”
張青:“這~~”
雨柔道:“我也不獨斷專行了。咱們仨既然是一個小隊,自然應該共進共退。那就舉手表決吧。你一票是你去,我一票是我去。那么……”
二人都將目光投到了一直在旁邊吃瓜,充當背景的雨欣小丫頭。
“那什么~~”小丫頭總算覺察到了現場氣氛凝重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道:“你們自己商量就好了,我都贊同的。或者你們把我當做聯合國中的華夏代表,直接投了棄權票唄。”
二人沒有言語,只是直直地盯著后者。無可奈何,小雨兒舉著手投降道:“行了,行了。我投降了行吧。”
小丫頭凝思著,口中嘀咕,“要姐姐去的話倒是好,只是沒有護身寶物,就怕……若是哥哥去的話倒是有護身寶物,只是暴露的可能性要大了一些。對了,雨兒想到了法子,既然哥哥的護身法寶沒法取下來給姐姐裝備上,但姐姐卻可以把潛行的技巧教授給哥哥,再讓哥哥去呀~”
此言一出,二人俱是佩服不已。尤其是雨柔,走上前揉了揉小妮子的耳朵,笑道:“這主意好。你這小丫頭,不逼你一下總不肯開動小腦筋,白瞎了這么聰明的腦袋瓜。”
雨欣苦著臉,不高興地窩到一旁低著頭扒拉地上的小螞蟻去了。
“好了,那我就傳授你一些經驗吧。”雨柔拉過張青,到了一旁,“這《異域》里面有著各種各樣的野怪,有在嗅覺方面格外靈敏地,也有在視野方面格外遼遠的,還有許多聽覺方面很是靈敏。這次去查看的火鴉,就是在嗅覺和體溫方面非常靈敏的異獸。一旦你靠近它的周圍,體溫與周圍環境存在著差異,哪怕這差異很細微,都會被它察覺到;還有就是人類和其他的動植物之間的氣味是不同的,若是在很近的地方或是在稍遠但是處于它的上風口的地方,都會被它第一時間察覺到。這兩樣是重中之重。除此之外,包括控制氣息、腳步、心跳……之前已經教過你了,你自己會了的。”
張青誠懇地細聽著雨柔的經驗,雖然不知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是如何懂這么多的,但人能傾囊相授,這份情自然是要領的。
待學了差不多之后,雨柔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好了,時間有限,我就說這么多。反正最重要一點就是一旦情勢不妙,跑了再說。”
“放心吧。”小丫頭不知何時收斂完情緒,也加入了討論中,替代著張青回道:“哥哥逃跑已經頗有雨兒的精髓了,姐姐就請好吧。”
張青&雨柔:“……”拜托,這又不是啥子光榮的事,為嘛這小妮子可以一臉驕傲得意地說出來?
辭別二人,張青獨自一人上路。按照雨柔說的,面對火鴉這種異獸最重要的是自身氣味與體溫的差異。于是張青先找了一個地方——地上鋪滿了泥土和碎石,反正這兒也沒旁人來看,張青也頗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所有的異性緣全部在小學時老師安排和女同學坐在一起之后消耗殆盡了——于是毫無形象地在里面打了兩個滾,又抓了一些泥土往頭發里面揉了揉。想了想,把自己的佩劍冷鋒也拿了出來,這劍鋒利無比,全身錚亮,在陽光下閃閃反著關哥,一看就非凡品。這賣相確實不錯,這也是張青之所以當初一眼相中的原因。
只是在目今這個情形下,卻容易暴露。于是,張青不得不忍痛將冷鋒也往浮渣里面插了插……
來到上方,靠近了原本山頂,也就是如今的熔漿火山爆發口。張青拔了一根頭發試探了一下風速和風向,確認自己是在下風口。在那兒正趴著一頭龐然大物——全身火紅烈焰,氣溫灼熱無比——正是那頭火鴉。此刻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趴在地上,頭伸到了熔漿里面,鳥喙在吸食著灼熱的熔漿。
張青暗嘆,這貨腸胃挺好啊,這么高溫的熔漿怎么感覺它就像是在喝冰咖啡一樣,看得自個也眼饞,差點流了一地口水。
張青吸溜一聲,把嘴角旁的口水吸了回來。那邊原本趴著半死不活的火鴉突然轉過了頭,那雙火紅得幾乎要流出熔巖的眼睛盯著這邊。把張青幾乎嚇傻了。先前見它一副馬上要駕崩的模樣,但在那眼睛的直視下張青終于發現了剛才那只是錯覺。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它再怎么虛弱,也是實力位階比自個高出許多的異獸。
張青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緊緊貼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那火鴉似乎確實身體不佳,沒看向這邊幾分鐘,就有些力不從心,粗粗地喘著灼熱氣浪。只見它翅膀微微張開,一只爪子正想挪動,終于無能為力,又軟軟地趴在地上。
所幸確如雨柔所說,那火鴉平日里探視周圍的環境所依賴的就是它的嗅覺已經對周圍氣溫的親和。在它依舊用這兩項天賦之后,沒有發現有陌生氣息,心就放了一些,艱難地再次擺了擺腦袋,繼續著吸食熔漿的活計。
張青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不敢久留。慢慢貼著地面往后爬,待自覺遠離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半站起來,一溜煙跑了。只是他不知道,那趴著吸食熔漿的火鴉突然抬起了頭,望向離去的張青方向,眼底流露出一絲怨恨和殘暴。哪還有先前的那絲無力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