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來參加陸氏新年晚會的賓客大多知道,陸氏也宣城樓家有合作。
陸禮與樓家女跳終場舞算是商業往來。
但男帥女美,站在一起實在養眼。
完全不輸娛樂圈里的明星。
不少賓客都忍不住拍下這一幕電影般的畫面。
甚至連前段時間因樓心月的種種表現而失望的陸母,眼下看著宴會廳中宛若天作之合的一對,與時憬感慨道:“樓家這姑娘看著和你哥實在登對,雖說性子弱了點,但韌性足。陸禮這種捂不熱的脾氣,說不定就得配這樣的姑娘。”
時憬盯著二人。
掐住手心。
告訴自己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的尖酸刻薄,不能讓媽媽生疑。她應和道:“您以前介紹給我哥的相親對象,最長也就堅持了一周。心月姐還在總部天天能見到哥哥,能堅持這么久已經是特例了。”
陸母聽得動搖,“是吧……”
后面陸母再說什么,她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宴會廳中越來越多的男女開始跳舞,四周應當更加熱鬧,時憬站在原地,耳朵里聽不見一絲聲音。像是整個人被罩在一個玻璃罐中,隔絕了熱鬧,還有溫暖。
她看見陸禮握著樓心月的手、扶著樓心月的腰肢、看向樓心月的目光,接著聽見自己腦袋里歇斯底里的喊叫聲。
不要碰那個女人!
不要看那個女人!
陸禮是她的。
他只能是她的。
她想要撞碎玻璃罐,沖出去,讓他們分開,然后把陸禮搶回來。
……但是不行。
冷靜。
冷靜。
時憬強制自己閉上眼睛,調整情緒。
“阿姨,時憬!”
童宛穿了半個宴會廳過來。
陸母知道她們兩個女孩兒關系好,主動走開,好讓她們自在一點說話。
童宛目光關切地仔細看她一番,隨即笑著道:“嘖嘖嘖,陸家小公主就是不一樣,又是C家高定。”說著,她扼腕嘆息:“早知道你今晚穿得這么漂亮,我就穿男裝來當護花使者了。”
好友的笑容簡單。
握著她手腕的手掌溫暖。
時憬緊繃的背脊放松,被童宛的搞怪逗樂,伸手邀請她:“兩個女生也能跳呀。”
童宛指了下遠處,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不行,我爸媽給我派了任務,我就是來看看你的,明天再約你出去玩。”
時憬順著看去。
那邊站著一個國字臉、中等身份、看著嚴肅古板的男人。
童宛是標準的顏狗,性子又活潑。
與那人實在不搭。
時憬:“的確……委屈你了。”
童宛擺手,“走了,渡劫去了。”
時憬搖頭笑了下。
她安靜地站在角落,不久前蜂擁上來與她攀談的男人們像是沒看見她一般。
這個圈子就那么大。
事情就發生在溫泉山莊里,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些,驚悚的‘殺人犯’三字,足以讓那些人對她退避三舍。
她是陸家養女又如何。
有美貌又如何。
她又不姓陸。
沒必要去招惹一個潛在的大麻煩。
陸禮看妹妹孤零零、眼神落寞地站在角落,胸口微窒,壓著耐性等一曲結束。
他陸禮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孩,何時輪到這些人給她冷眼?
就在一個旋轉后,有人遮擋住角落。
等他再看去,已不見時憬的身影。
“陸禮…”
溫柔似水的嗓音輕輕響起,“我知道你擔心小憬,但現在這么多人都在看著我們,至少陪我跳完這一曲好么?”
或許時憬已經離開宴會廳。
離開也好。
這個圈子里太過看中名利二字,不適合時憬。
陸禮收回視線,不曾看樓心月一眼,冷淡的應了聲。
*
時憬她站的正無聊時,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位金發碧眼的一米八大帥哥,站在她面前,操著一口奇怪音調的中文,用深情的藍眼睛望著時憬,邀請她共舞。
時憬獨自站著尷尬,便答應了。
金發帥哥的目光似有溫熱的溫度,一直盯著時憬看。
時憬抬眸看他。
兩人距離近。
她挑眉無聲詢問。
剛好一曲結束,Ending姿勢是女位下腰,時憬敷衍地做完,站直身子,眼前是金發男過分貼近的臉,近到她都能數清男人淺金色的睫毛。
時憬瞬間變臉,用力推開,戒備地看他:“讓開。”
金發男跟著松手:“抱歉,你太美麗,一時沒忍住。”
時憬:哈???
“那你耐力真夠差的。”目光鄙夷地從他下身掃過。
金發男眨了下藍眼睛,隨即就是一聲哈哈哈,語氣頗為無辜道:“中文真是博大精深,再次抱歉,我剛回來,不太適應你們的社交距離。”
時憬皮笑肉不笑:“沒事,我也不適應你們的虛偽。”
說完走人。
結果才走幾步,胳膊就被人拉住。
她身體僵住。
不可控制地想起泳池旁被人拖拽入水、毫無反手之力的恐懼,渾身血液一涼。
兩秒后,她克制住身體的戰栗,轉身諷刺道:“死纏爛打有——”
她以為還是那金發男。
卻看見了陸禮的臉。
他看著明顯是強撐著精神的妹妹,目光愈發溫和,沒有追問她這一句奇怪的問話,只當她仍未從恐懼中走出來,語氣溫柔地問她:“剛才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
她分外乖順地回話。
慌亂被兄長的目光撫平。
一曲結束,陸禮他就回到她身邊了,到現在為止,她在陸禮心中依舊這么重要。
她總能從這些行為中,獲得不能被人所知的滿足感。
悄悄下滑手掌,五指插入他指尖的縫隙,背著所有人與他十指交握,昂首,目光依賴而柔軟,“哥,我困了,什么時候可以回家?”
在旁人看來,只是陸家的養女在同兄長撒嬌。
陸禮捏了下她冰冷的手掌,隨即抽出,極為自然地把披肩替她披上,“我先送你去車上休息。”
時憬的指尖動了下。
只能握住一團冰冷的空氣。
時憬上了車,就蜷縮在后排打瞌睡,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上車,她睜眼去看,是陸父、陸禮上了車。
時憬迷迷瞪瞪地向他們身后張望,“咦,媽媽呢?”
陸父知道他們兄妹親近,特意坐在副駕,看著時憬一醒來就記著母親,語氣溫和道:“媽媽有個朋友提前回國,今晚就住在溫泉山莊了,估計是要徹夜敘舊,就不和我們回家了。”
時憬哦了聲。
她才醒,腦袋木木的。
并未因‘回國’這一詞而想到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