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有諾瑪這樣的人工智能呢?”
源稚生坐在宿舍的書桌邊,本來正在翻看著日本分部給他發過來的郵件,其中有一部分是需要他遠程審閱的工作。
由于芝加哥和東京存在著時差,基本上是源稚生在日本的部下深夜加班發給他,恰好讓他可以在早上的時候審閱。
結果工作郵件尚未看完,源稚生的電腦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感嘆號,以及一封諾瑪自動發來并直接打開的郵件。
【緊急事態!】
【請在二十分內趕往餐廳!】
源稚生見到這封郵件的時候,也不得不感嘆卡塞爾學院本部的科技,迫切希望日本分部也能早日擁有這種強大的人工智能。
“輝夜姬計劃已經開始了。”
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站在源稚生的身邊,遺憾地解釋道:“即使我們從學校本部這里學到了一些相關的科技,但是想要真正完成輝夜姬計劃,至少也需要到2007年左右了。”
“希望如此吧。”
源稚生伸手拽過了一件黑色風衣披在身上,從刀架上拿起了自己的兩把刀挎在腰間,像是一個去奔赴戰場的武士。
諾瑪的消息不會無故出現。
肯定是餐廳那邊出了什么大事。
其實源稚生本來派人去找許原送信,邀請這位校長門生赴宴的事,還真是一場有點兒好心更不懷好意的鴻門宴。
首先。
這是存在著歷史的淵源。
因為這不是昂熱第一次招收學生。
這位校長上一次是在二戰過后,從日本的混血種里收下了一名叫犬山賀的學生,犬山賀也是統治著日本混血種的八大家族里最弱的那家繼承人,當年一度有人認為犬山家可能要被馬上除名了。
結果昂熱親自扶持了那名對他忠心耿耿的學生,將八大家族改組成了日本分部,由那名學生擔任了日本分部的第一任部長,以此逐步拆解日本混血種的統治制度,甚至一度快要成功了。
幸好。
2001年,源稚生的養父老爹橘政宗重建了家族統治制,將日本分部的八大混血種家族重新以‘蛇岐八家’的名義團結在了一起,并且擔任起了實質上的領袖‘大家長’。
正是有了橘政宗的異軍突起,昂熱扶持建立起來的日本分部開始走向了名存實亡,如今日本分部的部長成為了傀儡。
日本分部的混血種們也為了團結凝聚人心,上層重新營造起了敢于仇恨昂熱的情緒,以至于連留學生群體都受到了波及。
如果是過去的時候,源稚生倒是也不在乎,不論這群日本分部的留學生怎么鬧騰都只會被昂熱那位校長當成小孩子的胡鬧。
然而昂熱收下了一名新學生之后,其他狂熱仇恨的留學生們討論起來,不免有些想要暗中生事的想法。
在這種日本分部即將擺脫本部的緊要關頭,源稚生認為實在不應該多生事端,作為‘蛇岐八家’未來的大家長,源稚生才想擺宴請客邀請許原,希望在宴會上讓沖突爆發后的事態控制在自己的范圍內,而不是他們在自己的視線之外和對方鬧得不可開交。
除此以外…
源稚生也有點兒小心思。
這個十九歲的青年,也好奇那位被‘蛇岐八家’的家主們敬畏恐懼的校長,為什么會收下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作為學生。
“到底出了什么事?”
源稚生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他也根本不用回頭就直接開口詢問,因為他知道會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龍馬榮一郎剛才電話打給您。”
一個穿著DK制服的青年學生趕忙跟在了源稚生的身后,向他匯報起了學院餐廳內爆發的沖突。
“他們是去奉命送信的,但是送信的過程中,昂熱校長的學生認為自己被他們羞辱了,就把他們全部打倒并且扣在了餐廳,請您親自去一趟領人。”
“送一封信而已,也能鬧出亂子。”
源稚生對于這群部下實在是不抱希望了。
“現在那邊是什么情況?”
“現在…”
青年學生有些不知所措,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剛剛好像在電話里聽到,有個聲音在勸他們自殺。”
“什么?”
源稚生的腳步頓住,驚詫莫名地轉過來,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耳邊剛剛聽到的內容。
卡塞爾學院的餐廳內。
許原看著這群躺在地上的日本分部留學生,他的目光隱隱帶有鼓勵地注視著其中一個面前擺放著餐刀的日本青年,溫和稚嫩的聲音如同涓涓流水像是在講童話故事一樣。
“為什么你們還不愿意切腹自盡呢?”
“想想你們的父母家人。”
“你們的父親是一定是日本分部的高級干部,母親也一定是個溫柔的女人,他們一定經常以天才的兒子為驕傲。”
“因為在他們眼里,你們血統優秀得能從一群人中脫穎而出,才能被日本分部送來在卡塞爾學院留學,甚至有幸能夠和你們的少主做同期生,未來也一定會和你們的父親一樣,在酒桌上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暢飲,一起痛罵昂熱校長對你們的欺壓。”
“……”
這群日本留學生的目光不由得閃爍了起來。
因為他們的家境大部分的確如許原所說,差不多都是混血種家族或者日本分部干部里的優秀子弟,他們的祖輩和父輩其實都如同許原所說的一樣,大家一起吃飯喝酒罵昂熱。
當然。
他們也不是家族中最顯赫的。
畢竟最顯赫的子弟不可能被派來跑腿送信。
“可惜…”
許原的話里有些惋惜。
“你們把一切都毀掉了。”
“你們想要在學校里羞辱我,想要拿羞辱我來侮辱昂熱校長,想要用侮辱昂熱校長換來那些大人物的垂憐和獎賞。”
“……”
這幾個日本分部的留學生感覺自己又被說中了。
他們的確偷偷想過羞辱許原來侮辱昂熱,這事成功了不僅能在‘蛇岐八家’獲得榮譽,說不定畢業后還能得到大家長的垂青。
“你們沒做到,你們失敗了。”
許原微微垂下頭來,他的眼眸里沒有絲毫感情,訴說著事實:“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失敗者是沒有價值的,他們會惱怒于你們沒有羞辱昂熱的學生,反而被昂熱的學生羞辱了。”
“他們會把你們當成整個日本分部的恥辱,他們會把這種恥辱報復到你們身上,甚至還會報復到你們家人的身上。”
“你們的姓氏也會被羞辱。”
“你們的家族也會因為你們的名字而蒙羞。”
“……”
這幾個日本分部的留學生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蛇岐八家’常年與黑道為伍的混血種家族,這些家族之間的彼此辱罵常常都會發生,在伴隨著熱血、暴力和黑暗的世界里,因此而產生的爭斗搏殺也是屢見不鮮。
“而能夠洗刷恥辱的辦法只有一個。”
“拿起地上的那把餐刀,用死亡來證明自己只是失敗者而不是懦夫。”
“只有你們死去…”
“你們的家人活著才能不受羞辱。”
“來吧。”
“向世界證明。”
少年的聲音依舊溫和,落在這些日本留學生的耳朵里卻是充滿了蠱惑:“拿起那把餐刀,讓世界知道你們不是懦弱的膽小鬼…”
“我…”
其中一個人伸手摸向了那把餐刀。
其他的幾個人隱隱也被許原說動,他們的目光也緩緩地落在了那把餐刀上。
“再拿三把餐刀過來,謝謝。”
許原朝著遠處圍觀的學生們招了招手。
“大哥,冷靜點啊!”
芬格爾坐在許原的旁邊哭喪著臉,一邊還不忘揮手示意其他圍觀的學生不要多事。
“他們很冷靜。”
許原認真地幫這幾個日本留學生辯解著。
“現在他們已經知道了,死亡才是他們唯一的歸宿。”
“大爺!我說的是你啊!”
芬格爾實在是拿許原沒招了,只能期待風紀委員會或者源稚生快點兒來一個。
“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個人抓起了那把餐刀怒吼著高高舉起,朝著自己的小腹刺了下去,鮮血飛出來的瞬間,他就想要橫著切開自己的小腹!
不幸的是。
餐刀都不怎么鋒利。
“住手!”
源稚生親眼見到了這一幕,他大步朝著這邊沖了過來,一腳把這個想要切腹自盡的青年踢翻在地。
“榮一郎,你在做什么!”
“少主,我…”
“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許原漫不經心地說著話打斷了他們的交流。
少年的聲音讓人聽起來有些散漫,彷佛絲毫沒有將這些日本混血種的性命放在心上,不論是這些留學生還是所謂的少主源稚生。
“失敗的人,總要支付一些代價的。”
“在這個時候阻止他,難道你認為自己能幫他支付得起失敗的代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