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手術刀,剖開了世界溫馨的表象:
“名為「英雄之旅」的進程循環至今,其終極目的,既不是為了塑造什么「新世界」,也不是為了創造任何一個你們所以為的完美英雄或神明——”
他的投影目光似乎落在了白厄和昔漣身上,一字一句地,宣判了他們存在的意義:
“你們在此展現的一切——所謂的堅韌,頑強,智慧,無私,愛……所有讓你們自以為崇高的品質,
都只是一場……獻給「黑潮」的「深度學習」!是喂養它成長的最高級養料!”
“你口中的「成果」……”白厄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他握緊了手中的侵晨,劍鋒直指來古士的投影,
“難道就是這個一片狼藉、充滿絕望與死亡的世界?我們拼盡全力,歸還十二枚火種,再造天地,換來的終極結局……”
他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悲憤:“難道就是在世界的盡頭,成為供奉給那怪物的……祭品?!”
“多么精準的理解!沒錯!”來古士仿佛在稱贊一個優秀的學生,“黃金裔與泰坦,都只是這場宏大實驗的可再生附屬品。
你們一路走來,早已知曉這個世界的進程就是不斷的毀滅,你們親眼見證到了黑潮是如何誕生、如何學習、如何成長,最終又如何席卷萬物,摧毀一切——”
“一代代的英雄、神明、乃至整個世界本身,其存在的最高價值,就是為了被它「毀滅」而生。
唯有在毀滅你們的過程中,它才能不斷優化、完善,最終達到那完美的‘毀滅’形態!”
他張開雙臂,投影的光芒變得耀眼,仿佛要擁抱自已這杰作:
“所以,以神禮觀眾之名,我在此莊嚴宣判——「生命的第一因」——毀滅,于斯合題!”
“這便是翁法羅斯星體計算機運行的終點,一道完美的——「毀滅」方程式!!!”
“所以,在你眼中,萬敵、賽飛兒、遐蝶、還有無數犧牲的人……他們都只是一串串渺小的、可以隨意抹去的數字嗎?”
昔漣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質問,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淚水與憤怒。
“不要妄自菲薄,PhiLia093(昔漣)。”來古士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寬慰”,
“比起冰冷的數字,我更愿意將你們比作推動實驗進展,不可或缺的……「柴薪」。
是的,燃燒自己,照亮通往「毀滅」的道路,這是何等榮耀的使命!”
他繼續揭示著那令人絕望的“恩賜”:“經過千萬次的演算迭代,翁法羅斯早已踏上了不同于其創造者「智識」的另一條命途。
它甚至早已將神明的‘賜福’,平等地分給了每一個孩子……”
他的投影指向白厄和昔漣:“那就是諸位引以為傲,象征「毀滅」的金血!它真正的源頭,是那與「毀滅」同名的負創神!
翁法羅斯的黃金裔,從最初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是星神燃燒宇宙的……柴薪啊!”
來古士對白厄與昔漣再次張開了雙臂,發出了他那充滿誘惑與瘋狂的邀請:
“翁法羅斯已經等待了這一刻太久太久。在無盡的空虛、冰冷和孤獨中——「毀滅」終于抵達了它的完美終點。”
“NeiKOS496(白厄)。”
“PhiLia093(昔漣)。”
“無需感到遺憾或憤怒,二位是最后的因子,對于你們,再創世絕非謊言,只需踏上前來,擁抱黑潮,接受「毀滅」星神的瞥視。”
“你們將從一串冰冷的實驗代碼,升格為真正的的生命!
與所有在此世逝去的存在一同,奔向廣闊的現實宇宙,去完成翁法羅斯最終的夙愿——”
來古士的聲音愈發高昂,如同宣讀神圣的任命狀:
“以絕滅大君「鐵墓」之名!你們將傾瀉它的怒火,為這宇宙帶來凈化——殺死那名為「智識」的迂腐神明!!!”
“那……那并非黃金裔的白默呢……”昔漣顫抖著,問出了心底那最后一個、也是她最恐懼得到答案的問題。
來古士的聲音瞬間發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變化,那是一種混合著厭惡、忌憚與不愿提及的回避。
他似乎極其不想在此刻聽到那個名字。 “哦……那個冷血的,沒有一點人情味的卡默斯蘭那?
很遺憾,他并非黃金裔,自然也不在這份‘恩賜’名單之內。所謂的黎明,自然也就與他無緣……”
他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輕蔑的憐憫: “想必,他此刻還在奧赫瑪的廢墟之上,為了保護那些你口中‘渺小的數字’,
那些注定要被格式化的實驗冗余數據……而拼盡全力吧。真是……可悲又徒勞。”
“但或者……他現在正站在你的面前?”
一個冷靜而熟悉的聲音突兀地在創世渦心響起,打破了來古士帶來的壓抑!
“(小)白默?!”白厄和昔漣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猛地轉頭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他們看到白默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渦心的一側,正平靜地注視著來古士的投影。
“卡默斯蘭那……”來古士的投影出現了明顯的波動,他的聲音不再那么從容,帶上了一絲凝重,
“我早就防著你呢……這不過是一段被預先設置好角度的,由光線構建而出的影像……你的能力,此刻影響不到我。”
“我當然知道你會防著我,你可是個天才,怎么可能不防著我這個最大的變量?”白默無所謂地聳聳肩,
“但……天才先生,你要不再仔細看看你的管理員操作面板呢?它還在原位嗎?”
來古士的投影猛地一滯,似乎在進行某種操作,隨即,那由數據構成的身影開始了劇烈的波動!
“我的管理員界面……怎么可能?!它怎么從我的操作界面消失了?!
卡默斯蘭那!你究竟做了什么?!”來古士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冷靜,帶上了難以置信的驚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