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內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幸運爵」,”刻律德菈的聲音低沉下去,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蘊含著風暴來臨前的極致平靜,“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白默能感覺到手邊那簇小火苗的溫度似乎都驟然升高了不少,他腦子飛速旋轉,電光火石間,一個絕佳的借口蹦了出來!
“啊哈哈哈,凱撒陛下,息怒,息怒!”白默現在也不敢亂叫了,直接用上了尊稱。他干笑著,試圖用輕松的語氣化解這致命的尷尬。
“我想告訴你,這一切的發生,其實都是……都是阿哈干的!對,沒錯,就是阿哈!狡猾的阿哈竟然挑撥我與您之間的關系!”
阿哈,就應該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承擔一切責任!
畢竟樂子神不就是用來背鍋的嗎?
(遙遠某處,一張紅色的面具似乎打了個噴嚏,隨即爆發出更加歡快的大笑:“哈哈哈哈!阿哈真沒面子!背鍋又很有樂子!”)
“阿哈?那是誰?”刻律德菈的聲音平穩得可怕,臉上也看不出明顯的喜怒。
只是……她頭頂那原本幽藍色的燭火,此卻極其詭異地、微微地泛起了一抹不祥的紫色。
“咳咳,那并不重要,凱撒陛下。”白默的語氣偷偷的轉變,義正言辭道。
“……你之前曾評價我的力量得來輕易,斷言我憑借的不過是‘幸運’。”
“但你似乎從未真正思考過,我是否配得上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以及…我究竟是以何種態度去‘支付’的代價。”
“你這是什么意思?”刻律德菈猛地抬起頭,有火焰在她的瞳孔中跳躍,映照出白默此刻無比認真的臉龐。
白默的目光越過她,銳利地投向棋盤對面那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律法」之泰坦,
“我的意思是,陛下——”白默的聲音低沉卻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比起用您忠誠部下的性命和未來作為籌碼,去下一場注定要支付慘重代價的棋局……您難道就從未想過,另一種更直接的方式換取那所謂的火種嗎?”
他大踏步上前,身影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挺拔。
比如……”他停在棋盤邊緣,側過頭,眼神銳利如刀,看向刻律德菈,
“將這棋盤上的犧牲與力量,不是用于同衪玩一個游戲,而是去用于……直接討伐對面那位「律法」之泰坦本身?!”
也正在此時,他才終于偷摸的將那只一直放在凱撒頭頂,惹下大禍的手收了回來。
刻律德菈的瞳孔驟然收縮。
“刻律德菈,你要明白,”白默的聲音逐漸繃緊。
“當有人邀請你下一盤棋時,你除了可以選擇遵循規則下贏他之外,還有一個選擇——”
他的聲音猛地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這遵循絕對規則的殿堂:
“那就是把棋盤狠狠的砸到他的頭上!”
話音未落,白默猛地轉向那巨大的光影棋盤,他的聲音如同宣戰的號角,轟然響徹整個三相殿:
“塔蘭頓!(律法之泰坦)我,白默,在此宣告,開啟獲取「律法」火種的試煉!”
宏大的、非人的聲音幾乎立刻回應,帶著規則般的冰冷與絕對:
“人子啊,汝既發起試煉,準備為此付出何等代價?”
“我的一切!”白默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
“哦?”泰坦的聲音似乎起了一絲極細微的、玩味的波動,“既然如此,便獻上你唯一且最珍愛之人的心臟吧。”
“哈哈哈哈!”白默仿佛聽到了最荒謬的笑話,驟然爆發出放肆的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與強大的自信,
“泰坦!你似乎搞錯了什么!我說的是‘我的一切’!那指的是我的力量、我的精力、我的信念、我的決心——我所擁有、所能支配的一切!而非由你指定的、我所珍視之人的生命!”
他手中的光芒驟然匯聚,天火圣裁那熾熱而威嚴的劍身于剎那間凝實出現,燃燒的劍尖直指棋盤源頭那代表著「律法」的至高存在!
“而且——這代價,你若想要……”白默的聲音低沉下去,卻蘊含著滔天的戰意,“得你自己親自來取才行!”
轟!
天火的威壓與泰坦的無形規則之力在虛空中猛烈碰撞,激起一圈圈無聲的能量漣漪,整個殿堂都為之震顫。
白默沒有回頭,留給身后怔然的刻律德菈的,只有一個決絕的背影,一句擲地有聲的話語,以及一道在她身旁悄然展開,通往安全之地的「百界門」。
“這就是我對于所謂‘命運代價’的看法。我深知萬事萬物皆有價碼,絕無免費之物。”
白默的聲音平靜卻充滿力量的傳入刻律德菈耳中。
“但當‘命運’帶著欠條來敲門時——我絕不希望自己會親手將代價溫順地奉到它的手中!”
“要么,他自己來拿。要么,就給我滾開!”
……
白默站在一片狼藉的命運三相殿中央,原本宏偉莊嚴的殿堂此刻已被難以言喻的力量對撞徹底摧毀。
巨大的石柱攔腰折斷,銘刻著古老壁畫的墻壁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地面上滿是焦黑的灼痕和深邃的切裂缺口,仿佛被無形的巨獸瘋狂啃噬過。
他深吸了一口彌漫著塵埃和能量殘渣的空氣,已經開始為自己不久前在刻律德菈面前放出的豪言壯語感到一絲后悔。
原因無他——這場戰斗實在太憋屈了!
他白默擁有源自「律法」的權能,可以言出法隨,制定規則。
可對面的塔蘭頓,祂自己就是「律法」的化身,玩這一套是祂的老本行!
兩個都是純粹的“機制怪”,在同一層面、同一領域進行著最本源的規則對抗。
這就好比兩個師出同門、對彼此招數了如指掌的絕頂高手過招,任何的規則制定、律令修改、權限爭奪,都會被對方瞬間洞察并以完全對等的方式抵消或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