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吃早食。
春燕道:“家里突然少了一個人,我真是不習慣,要不我明年還是跟大哥一起去江南吧,我夜里做夢都是夢見跟嫂子在一起。”
陳知禮笑起來:“7我明年帶知文出去,一去就是三年,不,準確來說是兩年半,我得提前回來去府城鄉試。”
二十多日里,他不知道多少次夢見跟小娘子在一起,昨晚的夢更是不是奇怪,他夢見王齊山拉著盼兒的手,跟他說這本就是他的媳婦。
讓他怒火中燒的是,盼兒竟然乖乖的任他牽著手,他簡直氣炸了肺。
這一氣,然后他就醒了。
吳氏給兒子夾了一塊面餅,又夾了一塊給女兒。
“春燕,明年你大哥跟知文都要出去,家里只剩下你跟知行了,一家只剩下一個孩子,當然得在家陪著爹娘,不然這么大的宅子只兩個人在家,還有什么意思?”
陳富強就是笑。
他當然知道娘子的話一半是真一半是逗孩子,依他說如果能出去,還是出去見見世面比較好。
醫術不說學多好,哪怕跟村醫差不多,那也是本事。
能跟盼兒在一起,自家哥哥也在,那有什么好擔心的?
三年后回來,春燕不過堪堪十四歲半,如果知禮中了舉,那就是舉人老爺的妹妹,說不得還能找一個舉人老爺的妹夫。
陳富強緊扒幾口粥,心里激動起來,如果兒子和女婿都是舉人老爺,他這輩子就是死也值了。
呸呸呸。
什么死不死的,如此他更要活久一些,過過當老太爺的癮。
“相公,怎么啦?粥里有沙子嗎?”
“嗯。”陳富強頭也不抬,“我今兒還跟老二上山找找,沒有就撿些干柴回來。”
這兩個月,兩家因為山藥和其他藥材,各家存了七八十兩銀,加上原來的,差不多又是一百兩了。
“這時候山上哪里有什么,我說你們倆只是在山腳下撿些干柴就好了,西山雖然不大,總歸還有深山,萬一這時候深山里的大東西沒吃的跑了下來,那該多危險。
現在連王獵戶家的那小子都跟顧老走了,山上連個打獵的都沒了。
相公,你說那個王家小子跟在顧老身邊,豈不是跟盼兒在一起?
兩個同村的人在一起,總歸是比外人好一點。”
陳知禮想起那個夢,又聽親娘這樣說,真是一點點胃口都沒有了 。
“他們一個是當護衛,一個跟顧老后面學醫,哪里會有時間碰一起?
爹、娘,我吃好了,今日有不少東西要寫,半個月后要去書鋪交給掌柜。”
陳富強兩口子以為他說的是抄書,忙催著他忙去。
哪里知道陳知禮說的是話本。
如今他腹內有許許多多后來的話本,再加上,懂了相思,懂了情愛,寫起話更是滔滔不絕,且讓人欲罷不能。
……
袁家。
袁徐氏想不到自家大嫂竟然會尋了來。
“大嫂,大強子,這么冷的天,你們怎么過來了?”
徐大強喊了聲小姑就沒吱聲,這天干冷干冷的,如果不是為了妹妹的事,他是真不愿意出門。
不過姑家這個新院子除了不是瓦房,其他都挺好的。
“怎么,小姑子,不愿意你大嫂上門?”徐大嫂看著嶄新的院子,心里滿意,嘴里卻是不饒人。
“哪里有這樣的事?大嫂,快進來坐。”
娘家遠,經過縣城還有二十幾里地,坐牛車到這里至少兩個半時辰,如果是騾車則快得多,一個半時辰就夠了。
如果是走路,從早上得走到天黑,這也是徐氏很少回娘家的原因。
牛車她公公倒是留了一頭,有文三歲那年置的,心肝寶貝一樣,如今差不多十四年了,正兒八經的老牛了。
徐大嫂讓大兒子把牛車趕進院。
袁徐氏忙把人請到堂屋坐下,又喊梅子端水過來。
當家的帶著兩個兒子去了坡上扒干草,順便撿些干柴,三個炕都要燒,一個冬天還不知道要多少柴,她家還缺的很。
“妹夫和有文有武他們呢?”徐大嫂喝了一口熱水,這才問道,她的眼瞥瞥一旁的梅子,這丫頭都長這么大了,如果能舍了心琴的聘銀,換親也是可以的,家里的老三今年已經十五歲了,年紀倒是正合適。
“他們都去山腳下撿干柴去了,這天死冷死冷的,大嫂 ,你跟大強先坐會,我去給你們一人煮碗荷包蛋先墊墊肚子。”
徐大嫂點點頭。
“帶你破費了,就不能讓梅子去煮嗎?我沒記錯的話,開春十二了吧?大姑娘了。”
轉過身的梅子撇撇嘴,她最是的討厭外公家的人,沒一個好的。
到自嫁來就是荷包蛋,大過年的去她家,肉絲都看不到一根,摳了扒嘰的。
“梅子不知道雞蛋在哪,我快去快來。”
袁徐氏快步去了灶房,雞蛋是她鎖著的,梅子如何打得開?
再說荷包蛋煮的不好就白瞎了,到時候一個不成形,大嫂還說自己給了壞的。
這個大冷天,大嫂趕來無非是為了心琴,可有文不知道怎么了,拼命也不要這門親事,當家的也不愿意逼他。
這可如何是好?
不多時,徐大嫂看著兩個碗里各有兩個雞蛋,心里還是滿意的,臘月里雞蛋貴的很,一個三文,四個最低都是十文,差不多是一斤陳次米了。
她撥了一個給兒子,這才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梅子屁股一扭去了房間,再也不愿意出來,就知道心疼自己的兒子,她兒子哪里就需要一口氣吃三個?明明自己就站在旁邊,假客氣都沒有一聲。
徐大嫂三兩口吃完,推了推空碗:“小姑子,婆婆讓我問問你,你們一家子打算哪日去家里提親?心琴已經十八歲了,總不能一拖再拖。”
袁徐氏低聲道:“大嫂,前些日子我一直病著,暈暈沉沉還沒有跟他們商量這些事,這兩日我就跟當家的商量商量,正月一準給個回話。
大嫂你們要是等不及,也可以給心琴相看別的人家,不一定”
她話音未落,徐大嫂黑了臉:“小姑子,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反悔?之前不是跟婆婆說好了有這個意思?
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徐家的女兒不是嫁不出去,婆婆也是掂記你是她的姑,當姑的兒媳婦是自家侄女,這日子才能過的舒心,可都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