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顧蘇沐派人來接老父親,穆家小公子的病他實在拿不準(zhǔn)。
“盼兒,你留這里看書、制藥,我有事得回城一趟,本是想帶你一道的,可惜你頭發(fā)還是太短了。”
盼兒摸摸自己的短發(fā),也就齊耳,大珩朝不管男女都是長發(fā),和尚除外。
已經(jīng)二月中,這里是江南,天氣漸漸的熱,棉帽是戴不住了,這樣的短發(fā)上了街,指定被人指指點點。
“知道了,師父。”
顧四彥又安排了一番,這才帶著人離開了莊子。
同去的還有文元和王齊山,他們除了去城里幫盼兒捎信, 還有不少七七八八的東西要買。
顧府。
鐘氏看著對面的畢氏:“弟妹今日過來可是有話要說?”
畢氏看看廳堂只她們兩人,也知道那件事后這個大姑子對她是一肚子火。
可她也委屈,兒子才那么點點大,他知道些什么?何況不過一個丫頭一個學(xué)徒,依她一百兩就打發(fā)了。
結(jié)果花了三千兩銀,顧家從此還冷冷淡淡,仿佛不想走親戚似的。
“大姐,這些日子娘想給清芳相看,說是十五歲不小了,該找好人家定下來了。”
鐘氏彎彎唇角:“娘說的沒錯呀,姑娘家十五的確是該相看了。”
“可清芳不愿意呀,日日在家哭。”
鐘氏仍裝糊涂:“這個不愿意就換另一個相看,鐘家的大小姐應(yīng)該不缺相看的公子吧?”
“大姐,你怎么能這樣?清芳的心思你還不懂嗎?你可是咱鐘家人,用的著這樣裝糊涂嗎?”
鐘氏沉下臉:“弟妹,你女兒的婚事我插手什么?何況女人出嫁了就是夫家人,我一個出嫁二十年的姑姑去管娘家侄女的婚事,合適嗎?她有祖父祖母,親爹親娘,弟妹,我還有事,你今日還是回去吧。”
畢氏忍下氣:“大姐,我剛才說話有些急,對不住。
但明人不說暗話,這里沒其他人,我就直說了,清芳喜歡你家老二好幾年了,倆孩子年紀(jì)一樣,哪哪方面都合適,你就讓媒人上門提親吧。”
鐘氏眼神冷下來 這逼婚竟然逼家里來了。
“你來我家說這事,爹娘可知道?大弟可知道?”
畢氏不吱聲,他們當(dāng)然不知道了。
如果說之前相公還有這方面的想法,出現(xiàn)那事之后,他就斷了這念頭。
“弟妹,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從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宇輝才十五,一個男子當(dāng)以讀書為重,遲上三年也不晚。
何況我公爹早已說過,血緣太近的人成親,生出的孩子有一部分腦子不行,甚至還有可能是傻子,顧家男娃就這幾個,金貴的很,我能拿這個不當(dāng)事嗎?”
畢氏氣笑了:“大姐,哪里有這事?我可是聽都沒聽過,親上加親是好事。”
她自家的侄女紅霞也在家鬧,非得要嫁給顧家二房的宇瀚,實在無法,她只得狠狠心把她送回娘家。
想兩個都嫁進顧家簡直不可能,侄女和女兒之間,她當(dāng)然選擇幫自己女兒了。
鐘氏站起身:“弟妹,此事不成,我真的有事要安排,我公爹今日回家。”
畢氏著急了:“大姐,這幾年清芳可是每年都來你家住一陣子的,如果你沒這想法,何必安排他住宇輝隔壁的院子?何必年年帶她來?她心里可是認(rèn)定你是愿意的,現(xiàn)在不答應(yīng)了,這不是逼孩子死嗎?”
鐘氏氣的眼前發(fā)黑,這些話簡直讓她瞠目結(jié)舌。
這個弟妹她一直不怎么喜歡,但想著二弟一家在外地,娘家主要也是她在爹娘身邊,許多事都帶著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氏,話你想清楚再說,什么院子在宇輝隔壁?根本就不在一進好嗎?
侄女年紀(jì)小,想到姑母家住上幾日我能不答應(yīng)嗎?再說每次不是有你娘家侄女陪著?
今年我本不準(zhǔn)備帶她們過來,是你一再說,姑娘家在娘家隨心所欲的日子也就這幾年,過來住幾日就接回去,誰知道就差一點燒死了人?弟妹,你家孩子如何管教我管不著,日后還是少來往吧?”
“大嫂。”王氏施施然走了過來,“咦,鐘大夫人也來啦,稀客稀客。”
畢氏知道此事談不成了,她扯扯嘴角:“王姐姐你大我一歲,叫我畢妹妹就好,什么鐘大夫人,多生分啊。
大姐,爹娘想你,有空就回家坐坐,嫁出去的女兒也是女兒,我就回了。”
畢氏一走。
鐘氏一屁股坐回去,根本沒打算送人到門口。
“大嫂,你這是?”
鐘氏苦笑:“我這娘家弟妹來逼婚來了,想把她女兒嫁給宇輝,我拒了,剛好你過來了。
這些年,想著清芳也還乖巧,偶爾過來住住也沒啥,每年送她的首飾、布料也是不少,卻讓她們生起了心思。
可憐我自己的女兒從沒有穿過戴過我一樣好東西,我好悔好恨我自己。”
鐘氏突然小聲哭起來。
“大嫂,這么多年的事就別再想了,過兩日我們?nèi)ニ吕餆裏悖缃裆交€漫,出去順帶透透氣。
今日公爹回來,也不知道盼丫頭來不來?那孩子我是真喜歡,回頭我們一起再給她挑兩件首飾。”
鐘氏慢慢停住了哭泣,“弟妹,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老是想起我那無緣的女兒,是早產(chǎn)不假,臉色也不夠好,可怎么就那么一會功夫,小臉就紫成那樣?都有點變了形,可公爹說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并沒有中毒。
盼了好久的女兒就那么死在自己的跟前,婆婆如果不是因為此事也不能那么早走,弟妹,昨晚我又夢見了婆婆,她一個人往前走,叫她也不理,我問她寶寶呢?她就直勾勾的看著我。”
王氏嘆氣:“那件事誰也怪不著,大嫂,忘了這些好不好?人得向前看,咱們得為活著的人考慮是不是?”
“我知道,可我越來越控制不住,有時候甚至恨相公,如果當(dāng)年他不多管閑事,根本就沒這禍?zhǔn)拢课业呐畠喝缃褚矔虫虫面茫ㄒ粯用篮茫牌耪f不定也還活著。”
“大嫂,你可不能這樣想,大哥是愿意惹事的嗎?有些禍?zhǔn)履憔捅懿贿^去。
不說這些了,這會兒公爹怕是已經(jīng)到醫(yī)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