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我可是事先說好了,字寫的沒有原來的好,我可是不能認的。”
陳知禮沒回答,他慢條斯理地鋪好紙,研好墨。
這才拿起掌柜給的筆,這筆還是不錯的。
徐掌柜看面前少年落下的第一筆就知道,這字差不了。
等“朝陽書鋪”四個大字寫出來,他是徹底的服了。
這字真好啊,這少年年紀不會超過十六七,他是如何寫出這樣好的字的?
陳知禮滿意地看看自己的字。
這字他寫出了八分的功底。
他的字他的畫前世并稱雙絕,這樣程度就剛剛好。
好了就太過顯眼,差了今日糊不過去。
“掌柜的,這樣的字可能行?”
“公子的字實在是好,自然是行,只是這落款”
陳知禮放下筆:“掌柜的,你看這樣可行?十年后我如果經過你這里,就給你補上落款可好?
如果現在落,也是可以落個筆名的。”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掌柜的自然懂這個意思,牌匾上的小字現在寫不寫也無所謂。
“好,我聽公子的,公子貴姓,只是日后千萬別忘記了。”
陳知禮很滿意掌柜的回答,“免貴姓陳,掌柜的,今日之事還是謝過掌柜的寬宏大量,小子就告辭了。”
掌柜的笑瞇瞇地送陳知禮出來。
陳軒心落了下來。
“公子慢走。”
陳知禮又跟掌柜的行了一個書生禮,這才帶著知文他們揚長而去。
他們剛出去。
就聽好事者問:“掌柜的,五十兩銀就這樣算了嗎?”
掌柜的哈哈大笑:“本就沒什么大事,我怎么可能為難即將院考的讀書人呢?呵呵,呵呵。”
陳富明緊走幾步:“知禮,你可是給他寫了欠條?”
陳知禮搖搖頭:“堂伯,我的字還行,補了他一幅,掌柜的心善,此事也就過去了。”
“真的?”他怎么有些不信呢?知禮不過十幾歲,字能有多好?
“堂伯,或許我的字沒多好,不過不是有那樣一句話嗎?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焉知十年后我的字還不好?到時候給他補上就是了。”
陳富強自始至終笑瞇瞇的,兒子說解決了,那就是解決了。
孟先生呵呵一笑:“知禮說的對極,對極,哈哈哈。”
濤兒這個大舅兄,將來不得了。
兒子這門親事算是找著了。
“孟先生。”
陳知禮腳步一頓,不想見的人還真是避都避不開。
對面正是余逸飛、汪雪蓮,還有陸豐幾個人。
“余逸飛、陸豐?這么巧?”
余逸飛笑道:“我年前就跟我娘子來到這里,陸兄弟住在我租的小院,我們幾個準備出門吃午飯,孟先生你們可一道?”
“不了,不了,我們早上出來轉轉,現在打算回去了,你們在酒樓也注意點,這些日街上人多。”
陳知禮從頭到尾跟在后面沒吱聲。
余逸飛、陸豐也沒打算跟他們一一打招呼。
兩路人很快就各奔東西。
余逸飛眼角瞥向汪雪蓮,見她一臉平靜,心里還算滿意。
要說他跟娘子定親之前,娘子跟陳知禮有些情意是有可能的,但最多不過是一些小嫩苗,自他們成親后,娘子就再也沒有這些心思了,嫩苗也掐得死死的。
如此就罷了。
他也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
當下是如何考好這場院試,弟弟讀書不勤奮,自己如果再不行,爹爹該是如何的傷心?
如果這次自己院試能過,三年后父子同場鄉試,哪怕結果不盡人意,說出來也是好聽的。
“余兄弟,陳知禮的妹妹跟孟濤定了親,他們兩家也是親家了,他們定親那日剛好我妹妹出嫁。”
“哦?那陳家算是賺到了,孟先生家里條件還可以,孟濤讀書也不錯,還一表人才,相反,陳家可是地地道道的鄉下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那種。”
余逸飛雖然告訴自己過去的事算是過去了,但遇上陳知禮的事,不管是什么,他都想踩上幾腳。
汪雪蓮在心里翻了一個白眼,自己這個相公實在太小家子氣,隨時隨地恨不能踩陳知禮幾腳,就為了那些捕風捉影的事。
成親后,她對這些事非常注意,處處小情小意哄著相公。
因為她深知,女人成親后唯一能靠的就是相公和兒子。
她現在還沒有懷孕,再說,就算是有了兒子,也得等他長大。
在兒子長大之前,這個相公不管自己喜不喜歡,有沒有情意,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在意你,舍不得你。
如果陸娘子在這里,一定大贊汪雪蓮識得大體。
因為她女兒嫁進王家不過十日,夫妻倆就已經有了縫隙,連帶的公公婆婆心里也不舒服。
和縣王家。
陸妍坐在窗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沒有一點新嫁娘的歡喜。
女子出嫁實在沒什么好的,還不如在娘家舒服。
相公性子清冷,就愛待在書房里讀書,偶爾她使點小性子 他也不來哄她,自己可是比他小了八歲,且還是一個大姑娘嫁給他一個鰥夫。
陸妍鼻子發酸。
那個丫頭片子自己偶爾還要管管,雖然事情都是丫頭做,但也要操心不是?
自己不過十六歲,憑什么要照顧一個三歲的孩子?又不是自己生的,隔層肚皮隔成山,要自己如何才能生出慈母情懷?
這不是在難為人嗎?
說起來還是一個縣學山長的家,公公好歹還是一個同進士,一個家七八個主子,只有一個小廝,一個書童,一個小丫頭還是繼女的,灶上一個婆子。
籠統加起來就四個下人,婆婆還叫苦不迭,連稱養不起,真真是可笑。
自己跟兩個弟妹還得輪流幫著那個婆子做一日三餐。
各房的雜事都自己做,洗洗刷刷,縫縫補補,老天,院子雖然三進,但不大,吵吵鬧鬧的,煩死人了。
她想買丫頭,但銀錢得自己出,月錢也自己拿。
她哪里有錢?
爹娘不過給了她二十兩的壓箱底,再就是一些不值錢的盆子箱子,還有一些普通的布匹。
她在王家是長嫂,嫁妝卻是最薄的。
現在唯指望相公快些中舉了,可下次的鄉試,還得是兩年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