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禮跟盼兒是辰時正來到顧家的。
除了宇晟、宇瀚去了醫堂,顧蘇合還沒有回家,顧家的人基本都在。
一陣寒暄后。
陳知禮拿出給顧家兩房的年禮,基本都是盼兒做的吃食,沒花什么錢,卻是花錢也買不著。
她的手藝實在是好。
盼兒拿了一個大包裹,雙手遞給師父:“師父,這里是盼兒給您做的衣服,還有一件披風,鞋子是我買的,回頭您試試可合身,不合適我再改。”
顧四彥笑瞇瞇地接過來:“咱們盼兒的手藝沒說的,師父日后的衣服可就指望你了。”
王氏笑起來:“盼兒,要不你自己日后的衣服讓我家繡娘做。”
顧四彥不管這些,他當場就打開包裹,湛藍色棉袍,天青色的披風,料子都極好,錢家送的禮自然不會差。
他喜歡盼兒做的衣服,一是孩子的孝心,顧家沒女兒,沒孫女,好不容易有了小姑娘做徒弟,這份心意他自然喜歡。
再就是盼兒的手確實神奇,她做的衣服穿在身上,就是說不出來的舒服,家里繡娘做的再好都沒有這種感覺。
這些他并沒有跟兒子說。
盼兒做的零食,尤其是肉片和肉茸,深得宇清跟宇齊的喜歡。
連鐘氏和王氏都愛的不行。
宇輝跟陳知禮同歲,也是江南書院的學生,陳知禮來書院僅僅一個月,年考就得了第一,他真心羨慕不已,兩人很快談起了學業。
“知禮兄,不如咱們去書房坐坐?”
陳知禮看看大家,蘇沐道:“去吧,宇輝得跟知禮多學學。”
陳知禮站起身:“哪里哪里,我們相互探討,老太爺,顧大爺,兩位夫人,那我就宇晟兄去書房小坐片刻。”
盼兒很快也被鐘氏和王氏帶去了后院。
堂屋只剩下顧家父子。
顧蘇沐拿過披風在身上比劃比劃:“爹,這件披風我穿也合適,要不爹就讓給我吧,回頭再讓小盼給你做。”
顧四彥第一個念頭就是拿回披風,衣服到手,想想還是說:“本是可以給你,到底還是不合適。”
“也沒什么不合適,小盼是我的小師妹。”蘇沐停住了嘴。
小師妹做的吃食可以,親手做的衣服就不合適穿了。
“當初您要讓小盼拜了我為師,您當師祖一樣可以教的。”
顧四彥愛惜地疊起披風:“我為什么不自己當師父?這樣天才的弟子全大珩都少有。”
王氏提著一個大包裹過來:“盼兒,這是我跟大嫂讓繡娘給你們小兩口做的,你試試可合適?”
她又拿出里面一個小一點的包裹:“這是給你小姑子的,按你二師兄比劃的身高,稍微放了一點,回去讓她試,不合適就你自己給她改。”
盼兒忙朝鐘氏和王氏行禮:“多謝了,其實真的不用麻煩,我們自己做了過年的衣服了。”
鐘氏幫著把包裹拿到一邊:“盼兒,你嘗嘗這些小煎魚,很脆很香,一會冷了就不好吃了。
你家相公和小姑子第一次出遠門,她爹娘肯定很想她們。
當然也會很想盼兒,咱們盼兒這么好的兒媳婦,誰回不稀罕呢?”
“可不是?”王氏道,“盼兒,二嫂多嘴,我聽你二師兄說你跟你娘家真的斷了親?怨他們讓你沖喜嗎?
不過你跟知禮也算是緣分,他是一個很不錯的少年。”
她也是模模糊糊記得相公提過一嘴此事,好奇心還是讓她問了出來。
畢竟沖喜的事有但不多,因為此事斷親的也少。
鐘氏看向妯娌,其實話一出,王氏就后悔了,自己實在不該提起此事。
到底不是愉快的話題,“對不住,盼兒,二嫂最是管不住嘴,剛剛不經意間想起你二師兄跟我提過一次,也沒多說。”
“弟妹!”
“沒事的,這也不是不能說的事,沖喜一開始我也不愿意,畢竟那時候相公病的很重,我才十三歲,自然也害怕。”
王氏氣憤道:“你爹娘確實狠心了,也是你命好,否則一輩子就糟了。”
盼兒想想還是說:“現在親也斷了,我也不怪他們了,如今已經知道她們不是我親爹娘,當時為了銀錢逼我沖喜也就能說通了。”
王氏吐了一口氣:“你不是他們親生的?難怪了。”
鐘氏好奇道:“你家有兄弟姐妹,怎么會抱一個姑娘回來養?村里不是最在意小子嗎?你有沒有想過找親爹娘?”
盼兒搖搖頭:“十幾年了,不說不容易找,找著了又如何?他們當年不要我,丟了我,再說我現在成了親,有相公有家了,公婆和小姑子人都不錯,二叔一家人也很好,我知足了。”
“好了,不提這些傷心事了,盼兒,吃東西,再喝點茶解膩。”
王氏心里有些怪怪的,莫名其妙的想問問盼兒是被丟在哪里。
但這些是很沒禮的事。
自己實在有些八卦了。
當年大嫂生下的那個孩子真真切切是沒了,當時天氣熱,不方便帶回來下葬,三年后還是帶回來葬在顧家祖墳山的邊沿上。
她總是在盼兒身上或多或少發現一些顧家人的影子,其實是可笑的。
除非是大嫂當時生了雙胞胎,其中一個被袁家人抱走了。
這更是不可能。
大嫂生孩子旁邊有好幾個婆子丫頭的。
當時婆婆病了,公公親自去縣城找藥,誰也沒想到大嫂會早產,因為此事,婆婆后悔了好幾年。
顧家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小姑娘,卻一落地就沒了,實在讓人痛心。
如今最小的宇齊都六歲了,她跟大嫂也像封了肚似的,再也沒有懷過孕,此生怕都不會了。
因為她們妯娌年紀都大了,過兩年就快四十了。
明年宇晟如果娶親生子,她們就是祖母輩了。
鐘氏聽王氏嘆氣:“怎么啦?”
“沒什么,我在想,當時要是我撿了盼兒就好了,那樣咱們顧家就有女兒了。”
盼兒也笑起來:“要真是二嫂撿了我,那我就真有福了,不過不可能,你們在這么遠的江南,而我在千里之外和縣的一個破廟里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