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走后。
陳知禮心里還是有些酸溜溜的。
當初要不是自己要求爹娘給自己跟盼兒重新補辦了婚禮,而是讓顧祖父直接帶了盼兒走。
說不定如今盼兒就是霍霆的娘子了。
一下午,盼兒忙著給二叔做過年的衣服,看相公就窩在房間里不走,也不說話,就拿著書看,還時不時的瞥她一眼。
也不知道他半下午到底有沒有看進去書。
盼兒知道他的心思,不想慣著她,如今兩人雖然沒有圓房,哪天晚上不是抱著睡來著?還時不時的提一下王齊山,吃他的醋有意思嗎?害得王齊山到現在都在江南幫她打理生意。
如今又喝起霍霆的醋來著。
王齊山這個人,她當初不止一次動過想嫁他的心思,甚至想過日后如何過日子,無關于情愛,只是覺得這人穩妥,跟自己一樣孤苦無依,適合自己罷了。
對霍霆,她一個有夫之婦動什么歪心思?不要臉嗎?再說跟著相公不好嗎?家境普通,不會有大宅門的復雜和無奈。
她只是應祖父的要求,幫著他熬藥膳而已,是一個醫者跟大夫的關系。
“娘子。”
“嗯。”盼兒沒抬頭,縫衣針飛快的動著。
祖父、二叔、相公、之清、之涵,還有自己的衣服,都是她親自做。
鞋子襪子則要半夏她們幫忙。
孟濤、許巍都有,但他們跟護衛們一樣,過年的衣服從外面成衣鋪采購,這些二叔派人去做,明年府上就自己養繡娘了。
“娘子,為什么不理我?”陳知禮突然就有些委屈。
盼兒放下手中的活,突然湊近他,親了他一口,而且這次不是面頰,而是他的嘴。
陳知禮一下子就摟住了她,這親一下下根本就是火上澆油。
盼兒讓他得逞一次,就狠心推開了他:“相公,還有一旬就過年了,年后很快就到了會試日,你不去書房老是在我這里,要不要晚餐時我跟祖父提一下?”
陳知禮再次親了一下她的小嘴,站起身來:“你是最最心狠的人,我在這里為何事你不知道嗎?我跟你說,他送的筆墨不準你用,我不會給你買?
霍家人也是,二十歲的男人了,還不給他定親,專門讓他打別人家娘子的主意嗎?”
盼兒無奈了:“你夠了,明明沒有的事,你非吃干醋,我都成親的婦人了,祖父說等明年六月份之后,就讓人叫我少奶奶了,不能再小姐、姑爺的喊。”
陳知禮這才樂了:“的確如此,我看開春你就換了發式,小姑娘的發式根本不合適你了。”
說完就笑瞇瞇地出了房門。
再有一會該吃晚餐了。
來京城的這些日子,他抽空都在想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京城都有哪些事,又有哪些生意可做。
如今他腦子里已經有了想法,今晚就找二叔好好談談。
他現在只是一個即將考試的學子,幾個月后也是一個走馬上任的小官,不論何時,他都不能正兒八經的做生意。
沒有人比顧二叔更合適當合作伙伴。
晚餐過后,陳知禮特意等到顧祖父回房休息,才攔住準備去賬房的顧二叔。
"二叔,可有空閑?侄婿有些想法想與您商討。"陳知禮恭敬地拱手。
顧二叔挑了挑濃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這個向來專注于讀書的侄女婿,今日竟主動尋他談事?兩年前給他一些方子后,就再也沒有摻和過他生意上的事。
得虧這個侄女婿心性是好的,不然一百個盼兒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拍了拍陳知禮的肩膀:"正好,我也有些賬目要理,不如去我書房詳談?"
"求之不得。"陳知禮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兩人穿過回廊,來到顧二叔位于東廂的書房。
這書房比陳知禮想象中要簡樸許多,根本不像是江南顧家二爺用來處理事情的地方。
房間不算小,能同時容納十幾個人,一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再就是同色配套的幾把椅子,靠墻而立的兩排書架,上面整齊碼放著各地生意的賬簿和還有一些商路圖志。
顧二叔示意陳知禮坐下,自己則從柜中取出一套青瓷茶具,熟練地沏起茶來。"說吧,什么事讓你這個讀書人放下圣賢書來找我這個商人?"
茶香在室內氤氳開來,陳知禮深吸一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倒出幾頁寫滿蠅頭小楷的紙張。
"二叔,這些日子我在讀書之余,也常思索一些生意上的事。
顧家雖在江南根基深厚,但京城才是真正的富貴之地。"
陳知禮將紙張在桌上攤開,"我整理了一些想法,想請您過目。"
顧二叔接過紙張,初時只是隨意瀏覽,但很快,他的目光變得專注起來,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
陳知禮安靜地品著茶,不急不躁,給他足夠的時間消化內容。
這些紙上詳細列出了未來五年京城最有前景的幾項生意:藥材、香料、茶葉、酒樓和海運。
每一項后面都附有市場分析、經營策略和預期收益,甚至備注了一些方子,甚至精確到某個街區最適合開什么樣的鋪子。
"這..."顧二叔抬頭,眼中滿是震驚,"知禮,你從何處得來這些見解?特別是這海運一項,朝廷剛剛解除海禁不久,你怎么就斷定兩年后會有大發展?"
陳知禮早已準備好說辭:"二叔有所不知,我在江南書院讀書時,曾經游學一段時間,游學期間曾結識過幾位海商,聽他們說起海外物產之豐饒,利潤之豐厚。
如今朝廷開海,正是搶占先機之時。至于其他,不過是從古籍和平時觀察中總結而來。"
顧二叔將信將疑,但紙上所列確實與他私下收集的商業情報不謀而合,甚至更加詳盡準確。
"藥材一項,你為何特別指出要在西城開鋪?那里并非繁華之地。"顧二叔繼續追問。
陳知禮微微一笑:"二叔可曾注意到,太醫院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太醫都住在西城?他們的弟子、求醫的達官顯貴也多聚于此處。若能在那里開一家品質上乘的藥鋪,..."
顧二叔眼睛一亮:"妙啊!如此一來,不僅能賣藥,還能借機結交權貴!"
"正是此意。"陳知禮點頭,"京城有回春堂和百草堂,盡管祖父的醫術很厲害,但也不需要吃這份苦,顧家的成藥質量上乘,名聲早已經在外。
顧家不搶其他醫堂的生意,只是賣藥,如此不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沖突。
再有,物以稀為貴,好藥往往一藥難求,這些也正是顧家賺錢的同時,結交一些權貴的好時機,在京城,光有錢也是不行的。"
兩人越談越投機,從天南聊到海北,又從藥材談到聊到海運貿易。
陳知禮的生意頭腦,以及對京城未來商業走勢的判斷令顧二叔驚嘆不已。
有些見解甚至超越了他這個在商場摸爬滾打二十年的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