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京城陳府雖然不說是張燈結彩,卻也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新房被重新布置過,大紅的床幔,嶄新的鴛鴦被,桌上擺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等吉祥干果,寓意“早生貴子”。
盼兒穿著一身嶄新的紅色衣裙,發髻挽起,插著陳知禮送的金簪,端坐在床沿。
吳氏和郝氏剛為她梳妝完畢,此刻正滿意地打量著自家兒媳。
“真真是個美人胚子。”郝氏贊嘆道,“知禮那小子有福氣。”
吳氏抿嘴笑,將最后一支珠花別在盼兒發間,柔聲道:“盼兒,別緊張,是女人都會有這一日,娘希望你們早早為陳家開枝散葉。”
言畢,拉著郝氏退出了房間,輕輕帶上門。
不多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盼兒的心跳如鼓,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
門被推開,陳知禮走了進來,也是一身喜慶的紅衣,襯得他越發俊朗挺拔。
“娘子...”陳知禮輕聲喚道,聲音因緊張而有些發顫。
盼兒抬眸,對上夫君灼熱的目光,又迅速低下頭去。
陳知禮走到桌前,倒了兩杯酒。
“我們...喝過交杯酒吧。”他遞過一杯給盼兒。
盼兒接過酒杯,手臂與陳知禮交纏,兩人近距離對視,同時飲下杯中酒。
酒液微甜,帶著桂花的香氣,卻比不上心頭那份甜蜜。
這幾年,兩人從和縣到江南,又從江南到京城,風風雨雨都是一起度過,早已經兩情相悅,情意綿綿。
酒杯放下,陳知禮輕輕撫上盼兒的臉頰:“盼兒今日真美。”
盼兒鼓起勇氣,主動握住夫君的手:“夫君,盼兒平日就不美嗎?...”
夫君…
簡單的兩個字,卻包含了千言萬語。
陳知禮再也按捺不住,低頭吻上盼兒柔軟的唇。
紗帳輕垂,紅燭高燒,兩個相愛的靈魂終于在這一刻完全交融。
次日清晨。
盼兒早早醒來,發現自己被夫君緊緊摟在懷中。
昨夜種種浮上心頭,她不禁又紅了臉,小心翼翼地想挪開身子,卻不料驚醒了陳知禮。
“娘子醒的這么早...”
陳知禮睡眼惺忪,卻在看到妻子的瞬間清醒過來,眼中滿是柔情。
他在盼兒額頭上印下一吻,“再多睡會兒?”
盼兒搖搖頭:“該起了,還要給爹娘敬茶...”
按照習俗,新婚次日新婦要向公婆敬茶。
雖然他們成婚已久,但昨晚才真正圓房,這禮數自然不能少。
陳知禮會意,幫著盼兒梳洗更衣。
兩人收拾妥當,這才手牽手走向正廳。
廳內,陳富強和吳氏早已端坐等候,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陳富才和郝氏也在旁陪著,就連顧四彥都難得地換上了新衣,坐在上首。
按理顧四彥這個時候不必出現在這種場合,畢竟他是新娘子的家人。
但他不想守著這些規矩,陳家人又不是那種墨守成規的死腦筋,大家關系都這樣好了,還在乎這些?
顧蘇沐兩口子卻堅決不干這事。
盼兒接過半枝遞來的茶盞,恭敬地跪在公婆面前:“爹,請用茶。”
陳富強接過茶盞,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好好!”
連茶都顧不上喝,直接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拿著,買些喜歡的東西。”
“娘,請用茶。”盼兒又向吳氏敬茶。
吳氏接過茶,眼中含淚:“我兒有福氣,娶到這么好的媳婦。”
她也塞給盼兒一個厚厚的紅包,“我也不知道買什么,回頭你自己喜歡什么就買什么。”
這次她跟當家的一人包了個二百兩的大紅包。
輪到向顧四彥敬茶時,老人家的手有些顫抖。
認回這個孫女幾年,他就一直圍著孫女轉,孫女在哪,他就在哪,盼兒說是他的命疙瘩也不為過。
留在京城不走,也是舍不得她,不然回到江南不知道多逍遙自在。
辦藥膳坊也是為了孫女,孫女既然有一雙神奇的巧手,既然知禮必須留在京城發展,那還不如做出一些名氣來,結識一些名門,小兩口相輔相成,看能不能劈出一條大道來。
他細細打量著孫女,從她羞紅卻幸福的臉龐,到陳知禮扶住她的手,終于放下心來。
“盼兒啊,”顧四彥抿了口茶,語重心長地說,“從今往后,你是個真正的大人了,不僅是顧家的孫女,更是陳家的媳婦了。
要孝順公婆,和睦家室。”
盼兒鄭重點頭:“”@孫女謹記祖父教誨。”
陳知禮也上前行禮:“祖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盼兒。”
顧四彥滿意地捋須微笑,從袖中取出一個長方形的小木匣:“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收下吧。”
盼兒打開一看,里面竟是一套精致的銀針和一套精致的金針,還有一本手抄的醫書,扉頁上寫著《顧氏藥繕秘要》。
這份禮物讓盼兒愛不釋手。
“多謝祖父!”盼兒感動得幾乎落淚。
然后是給二叔二嬸敬茶…
早餐很豐盛。
席間,陳富才打趣道:“知禮啊,加把勁,早點讓我哥抱上孫子!”
一句話讓盼兒差點被粥嗆到,陳知禮連忙給她拍背,自己也是滿臉通紅。
眾人見狀,哄堂大笑。
陳富才感嘆道:“大哥,大嫂,快的話,你們明年這個時候就有寶寶抱了,我家知文還不知道等到何時?”
陳富強笑道:“知文上個月剛滿十七歲,他比盼兒還小幾個月,你們不必著急。”
“大哥,我們兩口子是想等等,知文后年十月份鄉試,如果鄉試后成親,知文就送十九,跟知禮現在一般大。
但洪家姑娘也差不多是十九,會不會太耽誤了人家?
鄉試如果得中那還好,可鄉試太難了,萬一不中呢?
還有我們現在在京城,他們以后成親到底在哪里合適?如果鄉試不能中,他就還得留在府學讀書。”
顧四彥道:“富才,最好是等后年十月份鄉試后,讓知文全力以赴去讀書,少年男女,父母又不在身邊,一旦不知道克制,說不定”
他話沒說完,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這種事確實很有可能。
陳知禮瞥一眼盼兒,他的心思此刻就全在娘子身上,恨不能就兩人關在房間卿卿我我,不必去上職,也不必去藥膳坊…
他尚且如此,
知文能比他好哪里去?
“老二,老太爺說的有理,回頭你寫信給洪親家,如果他們同意,后年十月份我們提前回府城,鄉試一結束,不管中不中舉,都回去把親成了。
如果洪家有意明年六七月份辦喜事,也不是不行,我們同樣可以回家去辦,但知禮他們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