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合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昀兒的滿月酒。
不過他給寶寶送的禮也是不得了——京城一個不錯的鋪子,價值五千兩,一年租金就是二百多。
顧蘇合在趕回京城的途中,就聽到了定遠候府倒臺的消息,驚得他半晌沒合攏嘴。
原來途中聽說的一些八卦竟是真的。
他離京堪堪不過一個月,去處理一批緊俏的藥材生意,竟錯過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戲!
等回到莊子,聽老父親把前因后果細細跟他說了一遍,整個人都不好了。
想到陳知禮和穆云竟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他就后怕的不得了。
但這份后怕僅僅維持了半刻鐘不到…
隨即,商人的敏銳立刻壓過了驚悸——抄家!
而且是定遠侯這種級別的巨擘被連根拔起!
顧蘇合在父親的制藥室里踱著步,眼中精光閃爍,全然不見旅途勞頓。
顧四彥看著兒子這樣的神情,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說說你,剛才還擔心著知禮,屁大的功夫,心思又對到別的上面去了,我顧家少你吃穿了?怎么就養(yǎng)成你這樣唯利是圖的性格?”
宇瀚一旁抿嘴笑。
他爹實在是一個天生的商人!
“爹,知禮這不是好好的嗎?這孩子跟盼兒都天生運道旺,沒事的。”顧蘇合想著坐不住了。
“爹,這可是百年難遇的好機會!那些被抄沒的田莊、鋪面、宅邸、山林……都是頂尖的好貨色!平日里想買都買不到,如今朝廷肯定會拿出來發(fā)賣填補國庫,簡直是天賜良機!”
他必須立刻動手,晚了連湯都喝不上!
“爹,我去找知禮,順便去找一下劉濤。”
顧四彥沒好氣道:“你急什么急?都午后了,知禮再有兩個時辰也該回來了。”
他話音未落,顧蘇合已經(jīng)出了房門。
他得第一時間找到陳知禮。
說不定都已經(jīng)晚了,京城有錢人簡直不要太多!
大理寺衙署內(nèi),陳知禮剛從堆積如山的卷宗里抬起頭,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就聽說有人找他。
出門一看,“二叔,您回來啦?事情可都順利?”
“我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剛聽我爹說你跟穆云”
他話停了,環(huán)顧四周,“知禮,我有事問你,那邊涼亭坐一下。”
待兩人坐下,相視苦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沒事就好!”顧蘇合重重拍了拍陳知禮的肩膀,隨即壓低聲音,“廢話不多說,我這次過來,就是沖著那些抄沒的家產(chǎn)來的!機會難得!”
陳知禮點點頭,他自然明白其中關(guān)竅:“二叔打算入手哪些?”
“自然是田地、莊子!”顧蘇合眼中閃著熱切,“這才是根本!尤其是京畿附近上好的水田、皇莊附近的大莊子!鋪子嘛,位置頂好的自然也要爭一爭。”
他話鋒一轉(zhuǎn),看著陳知禮,“你呢?你跟盼兒可有想法?買些田產(chǎn)傍身最穩(wěn)妥!這可是能傳家的根基!”
陳知禮心中一動。
父親陳富強身上那三千兩銀子,一直是母親吳氏的心病,既怕放著貶值,又怕胡亂花了打了水漂。
如今這抄沒的產(chǎn)業(yè),雖是燙手山芋,但若操作得當,選得精準,確實是置辦家業(yè)、安身立命的上上之選。
朝廷發(fā)賣,至少來源正當,地契房契清晰。
“二叔所言極是。只是我跟盼兒眼下哪里有銀子,還倒欠二叔好幾千兩。”他連連搖頭。
顧蘇合白了他一眼:“你們欠的不過四五千兩,今年年底就扣了,咱們現(xiàn)在的生意光你們那一塊的分紅,一年就是兩萬多。
今年盼兒生孩子,明年等我們的生意正兒八經(jīng)的做起來,有可能翻倍的。
知禮,京城雖然處處有風險,但不可否認的是機會也隨時可見。
放心吧,我會盡可能幫你們物色一個藥莊,咱顧家再多的藥材也吃的下。”
“多謝二叔,知禮就不客氣了,如果真的有,還是悄悄的登記在盼兒名下。”陳知禮沉吟道,“若二叔方便,能否代為留意一下田地?小莊子也行,銀錢方面,家父手中有三千兩可用。”
“三千兩?”顧蘇合盤算了一下,“京畿上好的水田,如今被抄沒的,一畝怕是要飆到四五十兩了!如果種糧食根本不劃算。
可以挑些位置偏一點的小莊子,三千兩也能買下七八十畝不錯的良田,到時候買些莊戶種藥。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多謝二叔費心!”陳知禮鄭重抱拳,“此事就全賴二叔操持。至于看中的產(chǎn)業(yè)名錄和底細……”
他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我在大理寺當值,近水樓臺。那些待抄沒、待估價的產(chǎn)業(yè)卷宗,都在三司存檔,尤其是大理寺正劉濤劉大人手中,經(jīng)手最全。
我會想辦法盡快拿到一份詳盡的清單,哪些產(chǎn)業(yè)‘干凈’、哪些可能有遺留麻煩、大致估價幾何,也好讓二叔心中有數(shù),出手時有的放矢。”
顧蘇合聞言大喜:“知禮,有你這句話,咱們這事就成了一半!清單越快越好!至于劉大人那邊……劉大人那里,回頭我會親自去拜會!”
兩人又密議了一番細節(jié),顧蘇合便風風火火地告辭。
陳知禮送走顧蘇合,就去了頂頭上司劉濤那。
這位寺正大人待他可是相當?shù)夭诲e…
接下來的幾日,顧蘇合幾乎腳不沾地。
他一面通過自己的渠道打聽消息,一面焦急地等待著陳知禮和劉濤那邊的回音。
終于,一份謄抄得密密麻麻的清單,經(jīng)由陳知禮之手,送到了顧蘇合案頭。
清單上詳細羅列了此次定遠侯府及其主要黨羽被抄沒的田產(chǎn)、莊園、鋪面位置、面積、大致估價,甚至備注了一些關(guān)鍵信息,如“原主經(jīng)營不善,產(chǎn)出偏低,估價或可下浮”,“有佃戶糾紛,需留意”,“宅邸部分需大修”,“還有哪些早已經(jīng)被上面人盯上,不宜出手”等。
這顯然是劉濤額外“關(guān)照”的內(nèi)部信息,價值千金!
顧蘇合如獲至寶,立刻召集手下最精明的管事和賬房,點燈熬油,對著清單細細研究、反復推敲。
哪些是必須拿下的核心資產(chǎn),哪些是潛力股可以撿漏,哪些是燙手山芋碰不得,都一一標出。
他圈定了京郊一處占地三百余畝、帶一個小山頭的莊子,田土肥沃,還有一片不小的果園和魚塘,估價約一萬四千五百兩。
這是他為陳知禮和盼兒看中的。
又圈定了京畿南邊兩處相連、共約八十多畝的上等水田,旱地也有幾十畝的小莊子,估價在四千五百兩左右,這是準備幫陳富強拿下的目標。
當然,他自己看中的幾處皇莊附近的大田莊和城內(nèi)黃金地段的旺鋪,也赫然在列。
目標明確,資金到位,接下來就是最關(guān)鍵的環(huán)節(jié)——打通關(guān)節(jié),確保在正式發(fā)賣時,能夠以相對理想的價格拿下心儀之物。
這光有錢不行,還得有“人”。
不然怎么一個兩個的都想去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