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要表妹。”
袁有文很少反駁母親,這讓徐氏怒火中燒。
“為啥不要?你跟我說說?!?/p>
袁有文不吭聲。
有武道:“為什么非得是舅家的表姐?我就覺得她脾氣不好,日后真娶家里了,家里肯定會雞飛狗跳?!?/p>
徐氏怒道:“你一個孩子,知道些什么?你大嫂是長媳,知根知底不比外面找的好?
當家的,你倒是說說話呀,娶媳婦是我一個人的事嗎?”
袁長發放下碗,看著婆娘好一會,這才慢吞吞道:“我說的你會聽嗎?
要我說是有文娶媳婦,先問他愿不愿意?他喜歡怎么樣的姑娘?畢竟是一輩子的事。
我是不想去你娘家說親的,那丫頭我記得就是因為性格好強被退過親的,不然也不會等到十七八歲還沒有說人家?!?/p>
徐氏喘著粗氣。
她今日特別心浮氣躁,家里哪個說話都不對她的光。
她勉強忍著氣:“誰家說親不是大人的意思?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他能懂什么?
心琴是退過親,那是那家人不好,這世上豪門貴公子少,但普通要娶媳婦的男人還是一抓一大把。
那家人一時糊涂退了親,于他們有什么好處?自己先提的,之前定親禮沒的退,再說親還得拿銀,傻不傻?
我再怎么總是她親姑,嫁到咱們家總是要貼心一點,她要不聽話我還能告我大哥?!?/p>
袁長發又不吱聲了。
“反正我不要她,要娶你自己娶?!庇形尿v一下站起身,拿著彎刀就往外走。
徐氏對兒子的容忍度還是高,說親也不是著急的事,如果外面能找到十五六歲家境好的,侄女也不一定非得要。
還不是上次回去,娘家人知道了她家建了大宅子,還余了說親的銀,加上心琴年紀大了,說媒的也不多,偶爾登門說親的都是不上相的人,二嫂才跟她透了這個意思。
有武跟著他哥出去,你
他雖然十二歲,農忙也是要下田的。
其實他真正想做的還是去外面練武,將來當鏢師也好,給大戶人家當護衛也好,薪資高,還能吃香的喝辣的。
可惜家里沒錢送他出去找師父。
二姐的聘銀除了做房子,剩下的剛好夠給大哥說親,輪到他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娘讓二姐去沖喜,他不認為就錯了,富貴險中求,姓陳的不是沒事嗎?如果好好的,他家能看上二姐?
真的陳家出事了,大不了把人接回家過兩年重嫁,是女子不都得嫁人嗎?
徐氏看當家的想動身:“你等等,我有事跟你商量,再有三日家里稻子就收完了,我說明日再干一日,后日就讓有文兄弟去陳家幫忙,那丫頭在家時,對她大哥還是很好的。
兄弟倆上門做事,陳家人難道會趕他們出來?真的這樣,更是他們沒理,回頭我再在外面散散風,他家有讀書人,就得尋思尋思怎樣做最好。”
“啪?!痹L發把拿在手里的刀一下子摔在地上。
徐氏心疼了,大珩朝鐵制品最貴,一把農活刀就得好幾百文,再仔細也用不了幾年。
“你發什么火?刀是能隨便摔的?我說的那句話不對?我挖空心思都是為了這個家,吃的用的哪樣我不是用最差的?好一點的都緊著你們父子三人用。”
徐氏嚶嚶哭起來,她是真的有些委屈,陳家那樣的親家,難道真的就這樣放過?
十五兩銀是不少,賣斷是賣斷,不過總的想方設法看看能不能接起來,如果能重新成親家,將來還能從陳家撈出第二個十五兩,第三個十五兩。
袁長發嘆氣:“有文他娘,你已經把盼兒賣了十五兩了,陳家那小子總算是命大,不然現在丫頭就是個十三歲的小寡婦,就算是我們把宅子建的再好,怕是出門都遭人罵。
斷親是咱家提的,他家已經去衙門登記了,你再去鬧,他們也不怕,大不了把丫頭趕出來,于他們沒什么損失。
我知道你想那樣剛好把丫頭領回家,還能再得一筆聘禮,你可想過了,出門前丫頭就變了性格,寧死也要斷親,我不認為她會乖乖的跟你回家來。
他娘,暫時就別作了,讓丫頭在陳家住穩一點,說不定將來心一軟還提攜提攜有文兄弟,哪個女子不要娘家兄弟?
哎,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們不要丫頭做媳婦,那樣就,哎,不說了,他娘,你聽我的,別再去陳家找她了,再鬧人家真的不想要丫頭了?!?/p>
徐氏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堂屋,寬寬敞敞的宅子都是那丫頭賺來的,明明知道陳家日子好過,她怎么甘心就那樣放過他們?
自然是不能。
只不過當家的說的也有理,最好是死丫頭站穩一點,起碼是繡活學熟練點,現在就是鬧回家來,頂多再賺個五六兩銀,萬一丫頭拼死,可能還什么也落不下。
她磨碎了心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她想到了心琴,娶來當媳婦還是合適的,性格強些沒什么不好,只要她一心一意為了家就行,太弱的長媳有什么好?
難道是有文看上了什么人?
說不定還真有這個可能,畢竟她家起了大宅子,田地雖然不多,三畝中等田,一畝多地,加上菜和紅薯,換上粗糧,吃也是夠了。
徐氏站起身走到院子,再次回頭看看身后的五大間,心里滿足的不得了,賣女兒怎么啦?又沒賣人家的。
“梅子,梅子你出來?!彼傲藥茁暎堇镆矝]應聲,到底這個小女兒還是太慣了,如果是盼兒,這時候已經跟著下田了。
還是嫁早了一點,如果晚上兩年,還能幫家里多做不少事。
梅子不情不愿站在門口:“娘,又有什么事?晚飯還得兩個時辰后,曬稻也不必老是翻,就我命苦,還不知道要在家做多少年事,二姐就享福了。
娘,回頭你讓舅母她們去陳家說說情,我還想跟二姐學繡活呢。”
徐氏剛平靜一點的心又煩躁起來,“你二姐剛進門,村長娘子就會教她學繡?一點腦子都沒有,換誰家現在都不教。
你別急,斷親不過暫時的,那個女子敢不要娘家?”
要是知道陳家小子會好,當初她怎么也會讓小女兒嫁進去沖喜。
只是事已至此,再說這些只能徒增煩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