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兒無所謂寫多少字,她本就想學寫字,這是好事。
當下有條件讀書的姑娘家還是極少,除非是家境好的。
只是她這會兒心思在想書院又有人遭毒手的事。
前世不知道有沒有這件事,只知道陳知禮是來年養好身子再去的縣學,春上倒是沒有聽說過此事,應該是事態平息了,真兇有沒有揪出她是不知道的。
“春燕、盼兒,你們倆在家做繡活,我去買點菜就回來。”吳氏吩咐一聲,不等兩個小姑娘回答就匆匆出了門。
集市上人多,她還想去聽聽可有別人談書院中毒這件事。
如果這件事自始至終找不到幕后人,她情愿兒子去別的書院讀書。
吳氏剛走出遠門,就看見一個婦人過來。
“你是新來的吧?這家人搬去府城了。”婦人有些自來熟,“我就是隔壁人家的,相公是縣學先生。”
吳氏一聽人家是先生娘子,忙客套起來。
兩個人幾句話一說,婦人雙手一拍:“哎呦,我當是誰,原來你是陳知禮的娘,我相公就是教他的先生,姓陸,你叫我陸娘子就好。
我之前聽說你兒子病了,現在是大好了?”
吳氏微笑應道:“是啊,之前生病了,后來又是農忙假,這不來書院了?這宅子是我租的,一同來這里讀書的還有我的兩個侄兒,他們剛去了書院,我就想著趕緊買點菜。”
陸娘子聽了連連點頭,“真是辛苦你了,孩子讀書不容易,家里人也要跟著操心。不過你家陳知禮可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家相公常常夸贊他呢。”
吳氏心中一喜,嘴上卻謙虛著。兩人又聊了幾句書院里的事情,并沒有得到關于中毒事件幕后黑手的消息。
兩人不同路,吳氏告別陸娘子后便向集市走去。
此時盼兒和春燕在家里也沒閑著,給陳知禮做起了夏衫,這本是吳氏自己做,不知怎么的,昨日交給她。
春燕則給自己做著同色的小衣,布料不夠的地方還得拼。
“盼兒姐,你說咱們月底回去后還來不來了?”
盼兒淺笑:“你是想回家住還是呆在這兒?”
春燕嘆口氣,小姑娘一本正經道:“我倒是想回家住,家里比這里舒服,可我們回了,這里一日三餐就都是娘做,還有好幾個人的衣服,如此她怕是沒空做繡活了。
我哥的費用主要就是靠娘賣繡品,我爹除種田外,一年也能掙些銀,可也得貼一部分給二叔家,二叔家根本不夠用,當然我二叔他們也幫我家做事。”
盼兒沉默了一小會:“要不回頭我上交一些,本來吃飯也要錢的。”
“你傻不傻?吃飯要什么錢?做事你還幫著做家務,最主要的是你還救了我哥,也就是救了我們全家,吃點飯還能要錢,那我們老陳家還要臉不?我娘說過的話絕對不會收回來的。”
春燕瞥一眼盼兒,“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娘把你當女兒一樣養,而不是做我哥的媳婦,你會不會生氣?”
盼兒輕笑:“你不用試探我,我心里清楚自己配不上你哥,也從來沒打算真的留在你家。
所以我才想用心學繡,多存點傍身銀,畢竟跟娘家已經斷了親,真正說來我跟孤兒差不多了,明后年我會找個人嫁了,或者讓叔幫我立個女戶,怎么也能活下去。”
春燕心一酸,放下手里的活:“你不做我嫂子也可以留我家多住幾年,等你十六七歲再嫁人,哪里用的著立什么戶?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獨門獨戶壞人會害你的。”
她想到自己有爹有娘,還有大哥、叔嬸他們,盼兒姐卻是孤身一人,心里就難過的不得了。
袁盼兒搖搖頭:“那就看你哥啥時候定親了,他如果跟人定了親,我又是這樣的身份來你家的,對方心里不會舒服的,我雖然是個姑娘,也不愿意做討人嫌的事。”
春燕一想也是,這可怎么辦呢?實在不行就讓大哥真的娶了盼兒得了。
她心里雖然這樣想,也沒有傻了吧唧地說出來,畢竟大哥一輩子的大事不是她一個妹妹能做主的。
“好了,現在咱不想這些事,還早著呢,我現在就想好好學繡賺錢,也好好讀書寫字,本事越大,將來我就能過的越好。
春燕,今日咱們說的話,不要跟別人說好不好?”
“我知道,不會亂說的。”春燕站起身,“我去上茅房。”
她心里有些悶,跟盼兒處了小四個月,也處出了感情,盼兒現在連娘家都沒了,又救了她哥,如今不要人做她大嫂,她心里是真的特別特別不好意思,有種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感覺。
盼兒姐將來再嫁,那就是二婚女了,身價會跌了許多的。
好一點的人家都不會要的,差了的如何配上盼兒姐?
不行,回頭她得問問娘,可還有什么好法子,不然……
春燕有一種自己是負心漢的感覺,在茅房捱了好一陣,再出來時,她娘已經買菜回家了。
“春燕,快過來幫著挑菜,盼兒已經在燉大骨了,城里住就是方便,日日吃都行。”
夏日大骨便宜,一根就三文,豬肝、豬肚八文一斤,其實都是大補,可惜相公吃不上了。
她家不富,可這些就是經常吃也是吃得起的,從現在起,她會把伙食盡量安排好一點,十幾歲的孩子本就是長身體的年紀。
縣學午休半個時辰,來回路上占了一半,還有一半時間剛好用來吃飯,多少還有些余量。
午時正,陳知禮跟兩位堂弟回到院子。
午食已經端上桌,一大盆骨頭湯,里面還有豬肚片和一些肉糜,一個炒豆角,一個青菜,飯是二合一的干飯。
“好吃,真好吃。”知行恨不能把舌頭都吞進去,“肯定是盼兒姐的手藝,好吃。”
吳氏笑起來:“連知行都知道盼兒廚藝好 ,也是,簡簡單單的飯食,盼兒做的就是好吃些,連飯也是。”
陳知禮瞥一眼對面的小姑娘:“春燕,你們倆上午可識字寫字了?”
春燕看著她娘:“娘,你不說說哥,上午我們哪里有空閑?家務活多著呢。”
陳知禮喝下一口湯,鮮,確實是鮮。
“那就下午寫,晚上我要檢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