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提著竹籃出去,六個一包,剛好六包。
包子除了面是她揉的,肉糜是春燕剁的,炒餡到包再到上鍋蒸,全部都是盼兒一個人做的。
包子白白胖胖,不比街上買的小,味道簡直美極了。
包子餡熱的直燙嘴,春燕也不舍得吐出來。
“嘶,好燙,唔,真好吃。”春燕騰出一只手,朝盼兒揚揚大拇指。
盼兒姐的手藝真好,要是能一輩子吃她做的飯菜就最好。
可惜不行,幾年后她會嫁出去,盼兒姐也是。
春燕現在心里一點也不抵觸自己的大嫂就是盼兒,性格多好呀,又賢惠能干,要她是婆婆,就要這樣的兒媳婦。
送出去三十六個,多出來七個,一人一個還多一個。
盼兒看春燕一個快吃完,眼睛又盯著另外一個,干脆拿起多的那個。
“這個你吃了,剩下的一人一個剛剛好。”
春燕喜滋滋接過:“那就我倆一人一半,不然多出一個不好分。”
她利索地一分為二,一半遞過去,盼兒也不扭捏,笑著接了過來。
大米現在十八文一斤,面粉二十二文,次米十四文,最不好吃的糙米也要八文一斤。
這些價錢是她剛裝著無意中問嬸的。
她還特地問了陳次米的價錢,說是十二文一斤。
大珩朝糧食產量不高,所以價錢也不便宜。
一般人家吃的就是糙米粥,里面加些次米就很不錯了,平常吃干飯的時候不會多。
袁家就是,最多早飯吃一餐,晚餐吃好就睡,那就沒必要是干飯了。
陳家算是好的,但現在三個男孩子吃飯跟老虎一樣,就是她跟春燕也很能吃,早晚基本都是粥配餅,午飯是干飯,而且是次米或者陳次米,真正的白米飯還是吃的少。
盼兒吃著包子,想著自己的私房錢,藥賣了三十六兩,之前賣了兩次繡品,因為買了料子,剩下的不足一兩。
這個月的繡活可以出手了,應該能得一兩五。
除去租銀,她能用的也就是三十六兩。
這些銀全部用來買陳次米的話,差不多就是三千斤。
三千斤。
她的心一震,就算是賺上一倍,也有七十兩朝上。
她的心砰砰跳起來,仿佛現在就擁有了這些銀,那真是發財了。
“你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說話你都沒聽清楚。”
盼兒回過神:“沒想什么,等你娘回來問什么時候去繡房,我手里的繡品可以賣了。”
春燕吃完最后一口,摸摸肚子:“吃的真好,午飯都不用吃了。
你說繡品呀,我不過繡了十多條帕子,也就百來文,你就厲害了,光一對枕套就值一兩銀子。”
“我值錢的也就一對枕套,剩下的就是帕子,荷包都沒有做,春燕,你哥臨走前教了我認新字,讓我教你。”
春燕一屁股坐下去:“你說每日都要認字寫字,哪里能騰出多余的功夫繡東西。”
半個時辰后。
吳氏回來了,跟她一起過來的還有陸娘子。
“春燕、盼兒,這是你們的陸家嬸子,她相公可是你們大哥的先生,頂頂了不起的舉人老爺。”
春燕跟盼兒忙喊了人。
“哎呦,真是兩個花一樣的小姑娘,還在寫字呢,陳娘子,這兩個都是你的女兒嗎?”
吳氏笑道:“她們一個十三,一個十一,寫著玩呢,要說好,你家女兒真是好,又文靜又好看,真真的鮮花一樣美。”
盼兒見嬸子算是跟鄰居默認她也是陳家的女兒,如此也好。
陸娘子笑瞇了眼,夸她女兒的她都喜歡聽。
“陳娘子,我跟你說,最后去的那家,就是我們進去還在吵架的那家,日后你少與他們接觸點。
我跟你講,那家也是租的房,在這里兩年了,屋里那丫頭是她家的兒媳婦,成親三年,生了兩個女兒,她婆婆本不高興,去年她兒子又中了童生,聽說這次也去了府城考試。
你看著吧,如果真的能中秀才,我估計那小媳婦遲早要被休,現在就嫌棄的不得了。
要我說既然看不起,就不該早早給兒子娶親,這會真要休了,孩子受罪,女子也可憐,平時我基本都不去那家的。”
吳氏陪著笑臉:“今日得虧你陪我各家認人,多謝你了。”
“你看你,哪里就用謝,我住這里十幾年了,哪哪都熟悉,不說了,我得回家了,家里一堆家務活等著呢,我相公一直要我買個婆子幫著做,說光一個小丫頭不行。
是我一直懶去牙行,看樣子哪日真的要去再挑個人,不然出來都不安心坐。
你們兩個小姑娘日后可以去我家坐坐,我女兒比你們大一點,是頂好相處的性格。”
春燕、盼兒忙應著。
陸娘子笑道:“真的該走了,不然中午兒子回家沒午食吃。”
邊說邊往外走。
吳氏忙跟上去。
盼兒收起筆墨,再沒有心思寫字,這個陸娘子說的話,再一次讓她認清現實。
她跟陳知禮的關系不能當真是好事,勉強成了,日后兩口子地位嚴重不對等,最后苦的還是自己。
第二日賣繡品盼兒沒有跟去,東西托嬸子帶去,回來扣了成本還得了一兩一百文,也算是不錯了。
她還用她的錢買了一匹天青色的布,用來給三個人做書包,多的布再給自己跟春燕還有嬸子一人做一個。
她會額外多做幾個不同樣式的,拿去繡坊看看能不能跟廖姨談筆生意。
她沒指望能得多少錢,這些東西容易仿,不過占個先而已。
只是這樣,自家人的暫時就不能用了。
吳氏這兩日有些憂心忡忡,越相處,她越喜歡這個丫頭,但就跟前面那家人,兒子不過是個童生,就開始嫌棄兒媳婦了,要真是得了秀才、舉人那還得了?
盼兒來家四個月了,皮膚白凈了,個頭也長了些,但跟陸家那姑娘一比還是差了一些。
陸家那姑娘就跟官家大小姐一模一樣的,哪哪方面都好。
如果勉強讓兒子跟盼兒成了真的夫妻,將來有一日兒子會不會嫌棄盼兒,如此實在太糟心了。
盼兒哪里知道這些事,她還以為嬸子是擔心家里呢。
她心里也著急,轉眼就是八月中,她根本抽不出空一個人去牙行看看,八月底回村,整個九月都不一定能回城。
糧食還是盡可能早些買的好。
年底如果鄰府有干旱的跡象,那些商人多精明,怕是立馬開始收糧,屆時陳次米的價錢就不一定那么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