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族長說:“若說這些木雕畫,已經(jīng)足足有三百八十年的歷史了。”
連景山就有些不信了。
“這宅子,有這么長時間?”
雖然是老宅,但是,也不像這么老。
“確實(shí)是有這么多年頭。”郁族長說:“連隊(duì)看著新,是因?yàn)槟昴攴滦掭莸脑颉1热邕@些木雕畫,時間長了也是要修補(bǔ),重新上色的,才會顯得新。”
不然的話,時間長了,難免破破爛爛,可能還會風(fēng)雨飄搖。
“原來是這樣。”連景山拿出手機(jī),打開剛才拍的照片:“郁族長,你看一下這張照片。”
郁族長看了一下。
“這是連廊的木雕畫?”
“對。”
“這……有何不妥?”郁族長又看了看,一旁的年輕人也過來看了看。但看他們的表情,顯然沒看出什么問題來。
兩人的表情疑惑十分到位,不像說謊。
連景山說:“你們看一看這張木雕畫,再看看其他的畫。”
那些木雕畫都在比較高的地方,上面又沒有裝燈帶,整體有些暗。
平時游客走過,抬頭一看,只覺得十分精致。
但是想要仔細(xì)到每一幅的圖案和工藝,就要爬上去仔細(xì)看了。
顯然,這一老一少,都沒有爬上去仔細(xì)看過。
周家村,被反反復(fù)復(fù),仔仔細(xì)細(xì)研究過的,只有周家的老宅。那是被專家發(fā)表過許多沉淀著歷史韻味的文章的。
其他姓氏的老宅,在周家老宅面前,相形見絀,難免被忽視了。
周家的人,如今稍微有能力的也都離開了,剩下的要么年紀(jì)大了,要么只想安逸,對老宅,懂,但有限。
郁族長一把年紀(jì)了,沒人敢讓他爬高上低,萬一摔了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于是小郁就當(dāng)仁不讓的爬了上去。
還拍了照片下來,給爺爺看。
“好像是有點(diǎn)不像啊。”爺爺撓了撓頭。
“但是又說不出問題在哪里。”
孫子也搖了搖頭。
許所長和幾個民警也都圍過來看。
易念沒有懷疑他們在懂裝不懂,因?yàn)檫@與眾不同的木雕畫,牽涉到一個有些冷門的知識點(diǎn)。
這個知識點(diǎn),因?yàn)樯婕傲藢I(yè)相關(guān),她之前就知道。
但是連景山之前不知道,是這段時間為了這個案子,臨陣抱佛腳,惡補(bǔ)了許多相關(guān)知識,這才有所了解。
這一張木雕畫上的雕刻的人物,不是這走廊上其他木雕上的,郁家的列祖列宗。
而是一個歷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形象。
這個人叫盜跖。
在這之前,連景山聽過這名字,不過對他沒有太多了解。但最近惡補(bǔ)了相關(guān)的知識之后,就非常了解了。
這個人,是盜墓賊的祖師爺。
他被認(rèn)為是,盜亦有道,理念的倡導(dǎo)者。
據(jù)《莊子》記載,盜跖提出“何適而無有道邪?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知有也。”
他所說的五者,是,圣,勇,義,智,仁。
能猜到藏著什么財物,就是圣明。能帶頭進(jìn)入屋子,就是勇敢。能最后出來,就是義氣。能判斷是否可行,就是智慧。能分贓平均,就是仁義。
這種理論為盜墓賊的盜竊行為賦予了一種看似合法的道德準(zhǔn)則,讓他們認(rèn)為自己的非法行為也有“道”可循,因此將盜跖奉為祖師爺,希望能得到他的庇佑,在盜墓活動中順利成功。
早些年,天盛集團(tuán)燒香拜佛的時候,也拜過這位祖師爺。后來還是易念覺得封建迷信不可取,才給廢除了。
郁族的歷史就刻在祠堂之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歷朝歷代出的有名的人,都記錄在案。
可沒有任何一句上寫著,曾經(jīng)還做過這樣的勾當(dāng)。
既然如此,那么在郁家紀(jì)念歷史的雕刻畫中,為什么會有一幅畫,紀(jì)念盜墓賊的老祖宗呢?
郁家兩人面面相覷。
“這,我也不知道啊。”郁族長一臉空白:“我從未聽過郁家有出過如此人物,我們郁家的每一代,都是清清白白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郁家小伙兒也說:“是是是,這一定是有什么誤會。”
而且,他還進(jìn)一步說。
“這種可是犯法的事情,哪朝哪代都見不得人。就算是咱們家有,也一定會藏著掖著的,怎么可能擺出來。萬一被人看見了,那這家族的臉面都要丟光了。”
這個,連景山就不好評價了。
當(dāng)然,這事情不管真假,也不會找現(xiàn)在郁家人的麻煩。
連景山安撫郁族長:“郁老先生,這件事情和我們現(xiàn)在要查的一個案子有關(guān),不便細(xì)說。不過我要仔細(xì)檢查這塊木雕畫。”
“可以可以。”
郁族長立刻說:“我這就叫師傅過來,將這幅畫取下來,讓連隊(duì)長仔細(xì)檢查。”
連景山很欣慰。
碰到愿意配合的老百姓,做事情真是舒服多了。
不然的話,還要分一半的精力出來周旋,十分傷腦筋。
易念挺好奇:“這些畫,是可以拿下來的嗎?”
“當(dāng)然可以。”郁族長說:“是固定在上面的,但不是固定死的,可以取下來安上去。”
那就好。
師傅也是周家村本地人,一個電話,很快就趕了過來。
連景山跟師傅說了一下。
師傅表示明白。
專業(yè)的就是專業(yè)的,師傅沒踩小凳子,而是扛著個人字梯過來的,他爬上來梯子,很快,就取下了畫。
這畫也不大,就是A4紙大小。
師傅取下畫的時候,咦了一聲。
“怎么了?”
“這畫……好像被人動過。”師傅說:“我們雖然每年檢查,但只看表面,表面沒有問題,是不會動的。可是我看這畫的背面,像是被人取下來過。”
兩人心里一動。
若是這樣,不必說,那就是郁宣了。
那次回來參加婚禮,郁宣在老宅里,發(fā)現(xiàn)了這一幅與眾不同的畫。
這畫里,一定另有玄機(jī)。
只是不知道郁宣在自己參透了之后,有沒有將線索留下,還是抹去了。
師傅將畫取了下來。
眾人都圍上去看。
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的看,可是這么看,卻也看不出什么異樣。
這上面雕刻的人雖然是盜跖,卻也就是尋常的畫面,沒有字,更沒有地圖。
很難判斷出郁宣到底從其中看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