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不要想不開啊,上面太危險了。”
“姑娘,有什么困難,下來好好說?!?/p>
“同志,想想你的爸媽,你要是沒了,他們可怎么辦啊?”
勸人求生,大約就是這些。但是七嘴八舌的,傳不到樓上。
傳到也沒用,如果輕生者是簡單幾句就能勸下來的,那根本就不會跳樓。
女人的情緒很激動,站在圍欄外。
雖然抓著圍欄,但只要放手,就會摔下。
她不時回頭說什么,說到激動的地方,一只手揮舞著。
山間的夜風很大,高處的風更大,吹的人睜不開眼。
女人很瘦,看著都叫人害怕,生怕她一時沒抓住就會掉下來。
四樓,下面是堅硬的水泥地,摔下來非死即殘。
好在消防隊已經來了,正在展開充氣墊。
易念沒在人群中找到沈聽風。
“連隊,我表哥肯定上樓了,他是心理學博士?!?/p>
連景山百忙之中震驚了一下。
他從來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不得不說,確實有點意外。
畢竟沈聽風的外表如此瀟灑不羈,易念要說他曾經參加過什么選秀,什么嘻哈,更加合適。
易念想給沈聽風回個電話過去,看看自己有什么可以幫忙,又怕他萬一正在勸說輕生者,會打擾他的節奏。
正猶豫了一下,突然眾人都驚呼起來。
易念猛的抬頭。
只見女人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摔落下來。
四樓的高度有十幾米,可摔下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
眾人的驚呼還沒消失,人已經砰的一聲落了地。
還好,是摔在了氣墊上。
守在氣墊邊上的消防員七手八腳的爬了上去。
雖然氣墊可以緩沖,讓輕生者有希望撿回一條命,但是高處墜落,還是有可能受傷的。
樓頂,幾個人沖到了圍欄邊。
易念看見了沈聽風,他果然在。
女人雖然沒死,但是痛苦的呻吟傳了出來,還是受了傷。
大腿骨折。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四樓掉下來,沒死就是命大,受傷點,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特別松了口氣的是民宿老板,他覺得自己才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但要是自己的房子死了人,那可多郁悶啊。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p>
老板開始勸退周圍的人:“大家回去休息吧,沒事兒了啊,不要圍著了……”
女人的丈夫,很快從四樓沖了下來。
消防隊員已經開始給女人急救了。
這不是山上可以處理的,只能先做急救固定,然后立刻送下山,去市里的醫院。
女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她丈夫撲在一旁,哭的傷心。
“雨薇,雨薇你怎么那么傻。我那么愛你,你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哭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連景山過來,本是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見人已經下來了,那也就沒什么事兒了。
每個部門各司其職,不是什么事兒都歸刑警隊管的。
沈聽風也下來了。
這時候人群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議論紛紛的。
今天晚上,這些游客都有話題聊了。
救護車已經在一旁守候,幾名醫護抬過擔架,將人抬上了車,女人的丈夫也跟著上了車。
救護車亮著燈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好在雖然是山上,但路修的很好。晚上又不堵車,不會耽誤太久。
一直到救護車消失,易念才忍不住道:“這是怎么了?表哥,你在上面,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嗯,知道一些?!?/p>
“怎么了?是因為今天下午在漂流的事情生氣嗎?”
夫妻倆一起漂流,漂著漂著,妻子被丟下了。
雖然這也不是故意的,但今天她可能確實嚇著了,如果本來又是比較敏感脆弱的性格,可能就要鬧了。
“算是,但不全是。”沈聽風說:“這夫妻倆,結婚三周年出來旅游。丈夫叫車毅,妻子叫陸雨薇。今天在漂流,過急灣的時候,船翻了?!?/p>
“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兒,那幾個灣太急,十有**都是要翻的。我們幾條船都翻了?!?/p>
“翻船落了水之后,車毅依然上了自己的船,但是一直沒找到陸雨薇,一直到我們離開的時候,才找到。他們從漂流出來,就去檢查了一下,陸雨薇沒事兒,也就沒計較,來到定好的民宿休息。”
“也不知道兩個人說起了什么,就吵了起來。陸雨薇說,她落水之后,不是上不來,是有人要殺她,故意把她往水里按的。”
這一說,連景山和易念都嚴肅起來。
連景山開口便道:“既然懷疑有人故意殺人,為什么不報案?”
跳樓有什么用?
如果真的有兇手,難道跳樓,能讓兇手自首嗎?
“因為車毅說,他妻子這里有問題。”沈聽風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說,陸雨薇有被害妄想癥,總覺得有人要害她,不是一次兩次了?!?/p>
“不犯病的時候,一切正常。一犯病就會很激動……”
“開始他也很緊張,跟著又是報案又是戒備的,但折騰了好幾回,都是虛驚一場,根本就沒有的事情。他們只是普通人,又沒錢又沒權的,怎么可能這兒也有人要殺她,那兒也有人要殺她?”
聽起來,有些奇怪,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連景山實事求是:“如果真有人要殺人,也不會選在漂流的地方吧。雖然河道兩岸并非一直有監控,但隔不了多遠就有救生員,還有那么多游客,拿手機拍攝記錄的人不少,誰會選擇在這個地方殺人?她如果說有人在水下乘機占便宜,可信度還高一點?!?/p>
隨機作案,一時興起的那種。
別的不說,在漂流里,想鎖定固定目標是很難得。
就算兩人兩人一前一后的排隊,也不敢說一路都在一起。
進入河道是隨機的,過了幾個急彎之后,更是隨機的不能再隨機。
這也是車毅沒有在陸雨薇失蹤后,原地等她太久的原因。
水流一路往下,船也跟著往下走,這是不可抗力,想留也留不住。
就像是他們也是一起排隊上了挨著的三條船,但中間也并非一直在一起,偶爾碰見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