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莊家把式,有自己的判斷。
往年也有晚下雨的時候,也許只是玩幾天而已,不礙事的。
“舅,舅母,家里要是有多的糧食,先別賣!如今家里也算過得去,沒必要圖那幾個錢。”
張家家境還算殷實,沒了白家吸血,糧食肯定有剩余。
村里人家要是糧食有剩余的,都會留著,留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再賣。
這樣,價錢最高!
“永川,你覺得會有……”周蘭花一說起那兩個字都心有余悸。
“舅母,以防萬一!任何時候,手里有糧,心里才能不慌。”
“好吧!不賣就不賣!”周蘭花點頭,她正打算賣些糧食呢,青黃不接是糧價最貴的時候。
接下來一段時間,氣溫逐漸悶人,天天艷陽高照,沒有一滴雨水降落。
河床干涸得裂開了一道道大口子,跟蜘蛛網似的。
地里的蓄水池也見了底,再沒水澆莊稼。
這下,村民們坐不住了,紛紛來到村長家。
“村長,這可怎么辦吶?現在正是麥子抽穗的時候,沒有水可怎么行呢?”
“是啊,要是再不下雨,麥子就得干死。”
“村長,你想想法子吧!上游那些人太過分,居然把水給截了,這不是想讓咱們餓死嗎?”
“走,找他們去!”
……
村長揉了揉腦門,嘰嘰喳喳的,吵得他頭疼。
“雙拳難敵四手,你能打贏幾個村?”村民們群情激昂,村長心里也煎熬,只是,他還沒有喪失理智。
一到缺水的時候,上游的人就這么干。
一層層揭下來,到了他們村,河里有水才怪?
這話一出,屋里寂靜了下來。
可不是,上游十多個村子呢,一個個找過去,得什么時候?
都缺水,為了生存,什么事干不出來?
眾人一臉愁苦。
突然,徐永川說了句,“深山里有水,只要把水引下來,準能救莊稼。”
他記得,深山里有一片湖,那片湖離小斕的領地不遠。
是可行的!
一聽莊稼有救了,村民們臉上露出明顯的喜悅來。
只是,一聽深山兩個字,臉上的笑意又僵硬了幾分。
“永川,深山里有水,大家都知道。只是,我們誰也不敢去呀。”
“是啊,我們可沒你那本事,能在山里行動自如。誰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這要出點啥事,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對啊,豺狼虎豹可不是說著玩的。”
村民們對深山里的畏懼是刻在骨子里的。
村長雙目綻放精光,“永川,你有法子的對不對?”
“我可以帶你們找到水源,其他的就只能靠大家了。”畢竟,他也只有一雙手,兩條腿,能干的活有限。
村長沒說話,只是把目光對準了村民,“你們說呢?”
“村長,我們自然想去,可是山里猛獸橫行,我們……”
其他村民附和,意思一樣,想要水,又怕豺狼虎豹。
這時,一個年輕人發出驚恐的叫聲,“不,我不去,我再也不上山了。”
這位就是那個因為貪嘴,被野豬拱了的年輕人。
腿倒是治好了,但也留下了嚴重的心里陰影。
一提起深山,就渾身發抖。
年輕人的聲音一出,屋里更沉默了。
“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怎么一到關鍵時刻,就閉上了嘴巴。行,都不說話是吧,那就等著一起餓死吧。”村長也惱了。
“村長,你讓我們回去想想。”
村長擺了擺手,“去吧,明天給我答復。”
眾人接頭接耳,四散開去。
徐永川正要走,就被村長叫住了,“永川,你留下。”
“村長叔,還有什么事?”
“你有幾成把握,在不傷人的情況下,能把水引下山來?”
徐永川微笑,“村長叔,我什么也保證不了,只能說……盡力!!”
他只是提個意見,卻不會攬那么大責任在身上。
村長沉默。
等回到家,林藍問,“商量的怎么樣?進深山嗎?”
徐永川笑,她總是很了解他,知道他一定會提出這個法子的。
“不怎么樣,大家聽深山而色變,沒人敢上山。”
“可以理解!畢竟,山里真的很危險,村民們惜命也是有的。不過,我估計他們最終還是會同意。”林藍笑,地里的莊稼是真等不起。
“對呀,再不同意,等麥苗干死了,今年可就顆粒無收了。”
一整天,村子里都在為這事激烈討論。
第二天,大家又聚在了村長家院子里。
“村長,我們同意上山找水。只是,能保證安全嗎?”
“不能!”村長直言,他也想安全,只是誰又能給保證?
這可是全村的大事,誰會那么傻地責任往身上攬?
村里其他兩個獵戶,都努力縮減自己的存在感。要是被村長點名,他們可怎么推脫呀!
村民們一噎,村長還真是不給人留一點念想。
后,他們又集體看向徐永川,“永川,你看……”
徐永川搖頭,“我會盡力,其他的……什么也不會保證。”
張千山不忿,“這是大家的事兒,憑啥把責任往永川一個人身上推?”
張千湖附和,“就是,永川又沒收你們的好處,他也是好心,才提出建議的,憑什么要他負責呀?再說了,他就一雙手,又能護得了多少人?”
張大柱點頭,他也這么覺得的。
“可這建議不是他提出來的嗎?既然他提出來,就該負責!”劉翠花恨徐永川,連帶著也惱張家人。
“你可以不答應啊,又沒人逼著你干。”張千水嗤道。
“你們張家是要吃人啊,……”
“還有力氣吵架,看來還是吃的太飽!”村長重重的拍了幾下桌子,眾人噤聲。
“這樣吧,同意上山引水的站左邊,不同意的站右邊,現在開始站隊。”
村民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逐漸分成了兩列。
而且,右邊占多數。
村長淡撇了一眼,“我也同意上山找水。只是,咱們丑話說在前頭,這世上可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我們引的水,只管我們自己家的地,不上山的,自己想辦法。”
右邊的村民……
那你還說自愿?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不情不愿的站在了左邊。
只剩劉翠花一家,孤零零的站在右邊。
村長冷笑一聲,這個刺頭,沒一點大局觀。
別苗頭也不看時候,“我宣布,劉翠花……”
剛點到她的名字,劉翠花就蹦到了左邊。
雖然不忿徐永川,但人都是從眾的。
要是真弄來了水,她不得干看著?
莊稼不等人,下午,村長就領著幾個漢子,還有村里的獵戶,一起上了山。
不過,那兩個獵戶有些年老,已經很少去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