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留在這兒,誰也不準(zhǔn)走。”
“事情沒查清楚前,每個人都有嫌疑,別怪我不講情面。”
易忠海開始安排。
大院里的人雖然心里不樂意,但為了弄清楚賈張氏丟錢的事,也只能忍著。
這時候要是有人提出不同意見,肯定會被當(dāng)作偷錢的賊。
就連許大茂這種人,也憋著一肚子火,老老實實地坐著。
“在公安來之前,如果有人愿意偷偷把錢還回來。”
“這事兒還能私下解決。”
“等警察來了,那就按規(guī)矩辦,一點情面都不講。”
易忠海又重復(fù)了一遍。
全場一片寂靜。
易忠海低垂著眼皮,心里也在犯嘀咕。
賈家每天都有人守著,誰能進去偷錢?真是邪門了。
啪!
有人拍死了一只蚊子。
啪!
啪!
夏夜里蚊子特別多,更別說這么多人擠在一起,簡直成了蚊子的盛宴。
成群的蚊子嗡嗡飛著吸血。
此起彼伏的拍打聲不斷。
奇怪的是賈家人一個包都沒被咬,倒是其他人被叮得滿身都是包。
看著大家狼狽的樣子,賈家人暗自得意。
“活該!咬死你們,看你們還敢笑話我。”
賈張氏陰沉地小聲嘀咕。
她的眼神盯著張宏明,恨不得飛來一群蚊子,把張宏明咬成豬頭。
“哪來這么多蚊子?”
“煩死了,總往我身上叮。”
“都被咬了好幾個包了,這哪是開會,分明是來喂蚊子的。”
眾人一邊抱怨一邊沒人敢走。
大家都硬撐著。
沒辦法,誰也不想背上小偷的罪名。
那個年代最看重名聲,一旦被扣上小偷的帽子,這輩子就完了。工作生活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相親、晉升全都泡湯。沒人愿意和偷雞摸狗的人來往——那時候可不講什么政治正確,偷東西就是壞種,跟賊混的也不是好東西。人們對小偷的鄙視都寫在臉上,半點不掩飾。
幾只蚊子圍著張宏明轉(zhuǎn),他隨手揮趕,從兜里掏出一個藍(lán)玻璃瓶。擰開雙妹牌花露水的瓶蓋,倒了些淡綠色液體在手心,仔細(xì)抹在身上。驅(qū)蚊的香氣立刻把蚊子熏跑了。
賈張氏看得目瞪口呆。她拍著大腿暗罵:早知道有這好東西,老娘何必被咬得滿腿都是包!她拉過棒梗的衣角,努嘴指著那個藍(lán)瓶子:“乖孫,明天去老張家,把這香胰子水順回來。”
棒梗擦著鼻涕點頭。
花露水的茉莉香味在空氣中飄散,引得周圍人直抽鼻子。“老張,你抹啥呢?香得跟大姑娘似的!”幾個漢子笑著打趣。張宏明舉起瓶子:“驅(qū)蚊的花露水,雙妹牌的。”陽光下,玻璃瓶上的燙金商標(biāo)晃得人眼花。
有人認(rèn)出了花露水的品牌,發(fā)出驚嘆。
“不貴,才一塊多錢。”張宏明輕描淡寫地說。
眾人聽了都皺起眉頭。這價格都能在鴿子市買一斤肉了,誰愿意買這個。平時大家都是用蒲扇趕蚊子罷了。
賈張氏氣得緊握拳頭,暗地里發(fā)誓要把張宏明的錢都賺過來,看他以后還怎么炫耀。
于莉也想用,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要是自己用還好說,但要是借了張宏明的花露水,閆家那么多人怎么辦?不給用不合適,全給用又怕張宏明不高興。
啪!于莉一巴掌拍死一只蚊子。
“莉姐,要不要試試?”張宏明見于莉打蚊子,主動問道。
“好,這蚊子真煩人。”于莉眼睛一亮,笑著接過花露水。她倒了幾滴在手上,就將瓶子還給了張宏明。
閆解成撇了撇嘴,沒好意思開口。蚊子咬人不分男女,他也被咬得夠嗆,也很想要花露水。
“哎呀,真管用,蚊子不咬我了!”于莉高興地說,心想沒白幫張宏明干活,有好東西還想著自己。
大家都盯著張宏明手里的花露水,但沒人好意思開口要。就算有孩子想要,也被大人攔住了。像賈家這樣厚臉皮的畢竟是少數(shù)。
哇!有個孩子被蚊子咬得受不了,哭了起來。這一哭不要緊,好幾個孩子也跟著哭開了。
大人們被吵得心煩意亂,脾氣暴躁的甚至想動手打孩子。
張宏明拿著花露水,沉思了一下說:“莉姐,幫我把這瓶花露水在院子里灑一灑。”
于莉疑惑地說:“這么好的東西,灑了多可惜?”
“大晚上的,總不能讓大家一直被蚊子咬。”張宏明笑了笑,“灑在身上能驅(qū)蚊,待著也舒服些。”
看到大家被蚊子咬,尤其是老人和孩子居多,張宏明覺得該做點什么。
“你可真細(xì)心。”于莉感慨地接過花露水。
她沒有直接噴,而是倒了些在手上,輕輕拍在小孩和婦女的臉和手臂上。
孩子們把手臂湊近鼻子,使勁聞了聞——香香的。他們掛著淚痕的小臉立刻露出笑容。
賈張氏眼睛一亮,等著于莉過來。秦淮如和棒梗也滿臉期待,從沒用過這么稀罕的東西。
“莉姐,別給賈家人用。”張宏明突然提醒。
“憑什么?”賈張氏立刻叫起來,“別人能用,我們?yōu)樯恫恍校俊?/p>
“就憑這花露水是我買的。”張宏明語氣冷淡,“想用可以,每人一毛錢。”
“呸!黑心爛肺的東西,白送我都嫌臟!”賈張氏罵罵咧咧,最終還是舍不得掏錢。
秦淮如望著張宏明的眼神,愈發(fā)失落。
賈家一點便宜都沒占到。
棒梗攥緊拳頭,狠狠瞪著張宏明。
于莉給院子里的婦女和孩子都抹上了花露水。
用過花露水的人都對於莉道謝。
於莉笑得合不攏嘴。
心里美滋滋的。
只有賈張氏咬牙切齒地盯著于莉,眼睛幾乎要瞪出來。
“顯什么擺,用這么多干嘛。”
于莉把花露水還給張宏明,小聲嘟囔。
像個心疼東西的小媳婦。
張宏明笑了笑,沒放在心上。
一瓶花露水才用了半瓶,不算什么。
涂了花露水的人身上有股清香。
不一會兒,整個院子都飄著花露水的味道。
形成了一道驅(qū)蚊的屏障。
蚊子全被趕走了。
大家終于舒服了。
“宏明,多虧你這瓶花露水,不然大家都得被蚊子咬。”
“宏明心眼真好,我家孩子現(xiàn)在不哭不鬧了。”
“宏明從小就很實在。”
眾人七嘴八舌地夸個不停。
“就一瓶花露水就收買人心。”
許大茂小聲嘀咕。
婁小娥沒說話。
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張宏明。
“一瓶花露水就把你們哄住了,真沒出息。”
賈張氏撇著嘴說。
“賈婆子,你是眼紅沒抹上吧。”
“有本事去院門口喂蚊子。”
“宏明幫大家趕走蚊子,你也沾光了還說風(fēng)涼話。”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賈張氏反駁不過,氣得直瞪眼。
“都別吵了。”
易忠海沉聲打斷。
嘈雜的議論聲漸漸安靜下來。
啪!
“怎么沒人給我們噴點花露水?”
閆阜貴一巴掌拍死胳膊上的蚊子,小聲抱怨。
三位管事坐在人群中間,反而成了蚊子的攻擊目標(biāo)——周圍的人都抹了花露水,蚊子全撲向他們了。
“可不是,咱們倒成了蚊香。”劉海忠撓著脖子說道,“老閆,你跟張宏明熟,去討點花露水用用?”
“我不去,要借你自己借。”
閆阜貴一口拒絕。
他的人情債得用在緊要處。
“那我也不去。”劉海忠梗著脖子,“堂堂二大爺找小輩討東西,像什么話?”
“忍忍吧。”
易忠海說著,面無表情地拍死臉上的蚊子。
三個人就這樣硬撐著。
直到傻柱帶著三個警察走進院子。
“誰是這院的主事人?”
領(lǐng)頭的警察語氣不好。
一向愛出風(fēng)頭的劉海忠突然低頭看起了鞋尖。
“是我。”
易忠海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這位大爺,不是我們多嘴——你們院這半個月報了幾回警?”警察皺著眉頭,“要是真的管不了,趁早跟街道辦打報告,別總讓弟兄們白跑。”
“給您添麻煩了,以后一定加強管理。”
易忠海臉上火辣辣的。
“失主是誰?”
警察拿出筆記本。
“我丟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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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共四百六十五塊三分。”賈張氏急忙報出數(shù)字。
“錢被偷了?”警察露出驚訝神色,目光掃過人群。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張宏明臉上。張宏明嘴角抽動,心里想:看我干什么?雖然和賈張氏有矛盾,但也不能這樣懷疑人。
警察很快移開視線,繼續(xù)查看院里其他人。易忠海上前說:“為了配合調(diào)查,全院的人都在這兒了。”
“還少一個。”賈張氏插話。眾人紛紛看向她。
“聾老太沒來,怎么能算全到?”賈張氏撇嘴道。
“聾老太是誰?”警察敏銳地問。
“院里年紀(jì)最大的,八十多了,腿腳不方便,耳朵也背。”易忠海解釋,“估計沒聽到動靜。要不您去請她?”
“我才不去!”賈張氏連連后退,怕被老太太的拐杖打到。
“高齡老人沒有作案可能,不用驚動她。”警察擺手制止。真出了事,誰也擔(dān)不起責(zé)任。
“隊長,這案子怎么處理?”
兩名年輕干警請示。
案情復(fù)雜。
四百多塊錢的案子,確實算是大案。
帶隊警官沉吟片刻,目光轉(zhuǎn)向易忠海。
“同志有什么話直說,能辦的絕不推辭。”
易忠海態(tài)度配合。
“老同志,院里一共有多少戶人家?”
“丟錢的老太太平時有沒有跟人結(jié)怨?請詳細(xì)說說。”
易忠海事無巨細(xì)地說了出來。
提到賈婆子的仇家時,特別提到了張宏明。
警官單獨傳喚賈婆子問話。
了解失竊時間和重點懷疑對象。
賈婆子同樣咬定是張宏明干的。
“發(fā)動群眾力量,逐個單獨談話。”
“我們分三組,三位管事大爺各帶一組,馬上行動。”
警官分發(fā)記錄紙,
要求詳細(xì)記錄每個人從大前天起的行蹤。
六組人同時開始詢問。
被詢問的人不得離開,
要在旁邊等待。
警官親自盤問張宏明。
張宏明對答如流。
他啟動魔夜天賦行竊,
自認(rèn)為萬無一失。
“你對賈家失竊案有什么看法?”
領(lǐng)頭的警察最后問道。
他瞇起眼睛,仔細(xì)觀察張宏明的表情。
“你能說實話嗎?”張宏明反問。
領(lǐng)隊點點頭。
“我高興壞了,那個老刁婆被偷,真是報應(yīng)。”
“偷她錢的人,簡直就是當(dāng)代大俠。”
張宏明笑著說。
領(lǐng)隊臉色陰沉,擺了擺手,
示意張宏明趕緊離開。
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詢問,調(diào)查工作才結(jié)束。
“現(xiàn)在分成三組。”
“每組帶一位大爺,挨家挨戶地查。”
“讓住戶也一起參與。”
“特別注意那個黑布袋,是重要證據(jù)。”
隊長繼續(xù)安排任務(wù)。
大家再次開始忙碌。
搜查進行得很快。
一名警察配一個大爺,帶著住戶進屋檢查。
沒問題就換下一家。
不到半小時,整個四合院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三組人匯合時,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失落。
一無所獲。
“大嫂,所有屋子都查過了,暫時沒發(fā)現(xiàn)線索。”
“今晚到這里為止,這些資料我們帶回去再研究。”
隊長耐心解釋。
“這是什么意思?這就走?”
“我的錢還沒找到,你們就撤,還有沒有良心?”
賈張氏急得直跳。
“這和良心沒關(guān)系,辦案有固定流程。”
“再說全院都查遍了,我們留在這里也沒用。”
隊長繼續(xù)勸說。
“不行!不把錢找出來,誰都不許走!”
賈張氏死活不肯。
她心里七上八下,生怕這些人走了,她的辛苦錢就白搭了。
“堵著我們也無用。”
“得回局里調(diào)檔案才能找線索。”
隊長嘆了口氣。
并沒有發(fā)怒。
當(dāng)差這么多年,什么人都見過。
比賈張氏更不講理的,多的是。
“在這兒不能查?”
“我看你們就是懶,想回去睡覺!”
“你們這些吃公家飯的,簡直——”
賈張氏的食指幾乎要戳到警察鼻子。
正要罵出臟話,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媽!辱罵警察是要坐牢的,您真想睡拘留所的水泥地?”
秦淮如緊緊抓住婆婆的手腕。
聲音顫抖。
賈張氏一下子蔫了。
想到拘留所里冷硬的床鋪,摻沙子的飯菜,
她后頸發(fā)涼。
“老同志,院里的治安還得靠您多幫忙。”
“少惹事,多積德。”
警察說完這話,轉(zhuǎn)身離開。
警服剛轉(zhuǎn)過影壁,議論聲便炸開了。
“我說,賈婆子的錢肯定是肉包子打狗。”
“全院都翻遍了都沒影,還能去哪兒找?”
“這回賈家可真是傷了元氣。”
“做多了缺德事,連老天爺都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