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忽而一個揚聲，“談政禮，你別告訴我這事你也參與了！”

一杯茶見底，談政禮擱置茶幾，“我參與什么？我一個天天忙國家大事的有空管這些？”

噗——

談嘉妮發出一聲憋不住的笑。

這種場合下笑出聲實屬不該，好怕爺爺把火撒到她這兒，好在哥哥出聲了，“小叔，講重點。”

談政禮不冷不熱睇了眼這個侄子，“要我說什么重點?說你怎么強迫人姑娘？談昭京，不是我說你，你就不能做個人？早儀多好啊，就這么被你糟蹋了。”

看似嗤嘲，句句在幫腔。

老爺子算是看出來，這幾個人都是穿一條褲子！

沉了沉氣，望向老二家，目前為止老二到現在沒表態度。

沒說話，但二叔已經感到壓迫，他摸了摸額頭虛汗，“那個昭京啊，我覺得你這事不地道，你應該———”

“確實不地道。”二夫人接走話，“你明知我喜歡早儀這丫頭，一心想她當我兒媳，你倒好，跟我搶人，這不是浪費我感情！”

談昭京受教般點點頭，“抱歉二嬸，是我的錯。”

談二叔扭頭看妻子，妻子沖他輕眨了下眼，他懂了，妻子這是選站昭京。

其實他站哪邊都行。

“那個，我說兩句。”

離老爺子坐得最近的三叔公開口了，“昭京，這事兒你不對，要是傳出來，不說你爺爺臉，整個談家都會讓人看笑話。”

“誰笑？”談昭京掀了掀眼皮，神色淡漠，“您報幾個人名，我親自上門去問問。”

三叔公噎了瞬，“別抬杠，你跟那丫頭在一起就是個錯誤！胡鬧不是！”

談昭京平靜反問：“怎么胡鬧？她姓林，我姓談，哪點不符，要不要我把婚姻法給您讀一遍？”

三叔公又一噎，“你這是不道德！”

聞言，談昭京唇角虛彎了彎，音色卻是冷冽的，“確定跟我談道德？如這樣，我不介意掰開揉碎好好談一談。”

就是。

談嘉妮在心里默默接話，自己包養兩個就算了，家里的大兒媳爬上小兒子的床，好意思跟哥哥論道德。

三叔公徹底說不出話來了，老臉漲得通紅，是被氣的。

老爺子臉色也好不哪里去，渾濁的眼珠左右來回掃了一遍。

幾個叔伯怎能不懂，對視一眼后，一年長的大爺清了清喉嚨，正要開口，談昭京堵了過去，“討伐我之前，先想好自家后院那些事有沒有解決，順便也聊聊公事，我倒是要問問，是項目虧損，還是中飽私囊。”

此話一落，鴉雀無聲，談家旁支皆閉上嘴，氣氛也跟著陷入一片死寂。

談嘉妮忍不住在心里給哥哥鼓掌，這張嘴，當律師都行。

悄咪咪看了眼爺爺，此時，他那張臉陰沉得能滴水，不難怪這么生氣，本以為利用這般倚老賣老的老家伙鉗制哥哥，結果呢，不但沒搬動，老底還差點被哥哥給掀了。

爺爺忽而發出呵呵笑聲，笑得讓人毛骨悚然，她雞皮疙瘩起一地。

下一刻，他裹著寒霜的語氣砸向哥哥，“談昭京，你要真跟那丫頭在一起，后果自有你一口冷飯吃！”

“隨意。”

談昭京毫無所動，“換個話事人都無所謂。”

說罷，從椅子站起，扣上西裝扣，“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去哪！”老爺子一個激動起身，他摁著胸口，喘氣急促。

“陪女朋友。”談昭京頭也不回離開了。

老爺被氣得身體往后晃了晃，眾人紛紛伸手，趙管家離得最近，眼疾手快扶住，“您消消氣。”

“消不了！”老爺子顫著手指盯向老大家，“瞧瞧，瞧瞧你養個好兒子！”

談政禮不急不緩插話進來，“我要是沒記錯，昭京是在您身邊長大的。”

老爺子：“……給我閉嘴！”

談政禮閉嘴前還是要說一句，“兒孫自有兒孫福，管那么多干嘛？”

“你少摻和！”老爺子甩開管家，在椅子坐下，連連拍了好幾下桌子，“簡直傷風敗俗！”

“哪里敗了？”談父蹙起眉，“早儀既不姓談，又不在談家長大，敗在哪？”

“我看你這個爹也拎不清！”老爺子聲音拔高，又摔了個茶杯發泄，“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

夜晚悄然而至。

林早儀心神不寧坐在沙發里里，媽媽喊，她沒聽見，直到她走來拍了拍她，“去吃點東西。”

“吃不下。”

明嫻也沒胃口，在女兒身側坐下，林早儀動了動屁股，歪到媽媽身上，“你說…談爺爺能同意嗎？”

明嫻沒有思忖，很干脆的兩個字，“不能。”

林早儀：“…你好歹猶豫下再回答。”

明嫻哼笑了聲，“你就這么點膽子？”

林早儀撇唇，“我是你生的，膽子多大你不知道？”

“我看著不小。”

林早儀嘖了聲，沒大沒小道：“你好好說話。”

明嫻兩指推開女兒腦袋，看著她眼，“早儀，你得有心理準備，想讓談爺爺同意，難。”

話鋒一轉，“當然了，昭京態度在那，看看爺孫最后誰贏。”

林早儀有被安慰到，從始至終，他都在告訴她，別怕，可一想到談家爺爺那兇狠的樣子，她止不住擔心。

“媽，昭京哥會不會挨打，比如談爺爺用那種很粗很鋒利的鞭子抽談昭京。”

明嫻這么回答的，“私下就他們兩個可能會，但今天不會，那么多人在，再說了，你談叔叔也會攔。”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她像個彈簧樣彈回先前位置，一把撈起手機，下一秒，急急接起，穩聲入耳，撫了一夜涼水，“沒事，不用擔心。”

遂又問：“在熹園？”

她嗯了聲，“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已經到了。”

話音落地，她注意到車輛駛入，熾亮的前燈閃了兩下，顧不上穿外套，拿著手機小跑沖出去。

夜晚寒冷，林早儀絲毫感覺不到，直奔停車坪。

談昭京推門下車，視線還未聚焦，一道纖細身影闖入視野，他下意識伸出手臂，把人穩穩扶住后脫下自己的大衣裹在她肩頭。

林早儀眨巴著眼睛，其實答案已經清楚，可還是想聽他怎么說。

眼前男人散淡啟唇，“爺爺發火了。”

下巴被抬起，他于清淺月色下凝著她，“可最終結果都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