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間里，林早儀趁休息時間把采訪詞趕出來。

正忙著，有人靠近，準確來說，是香水味先至，她不怎么喜歡聞，無意識皺了皺眉，注意力也分了點過去，“有事？”

付思佩自來熟在她附近坐下，“想問問你是怎么拿到孟氏的采訪。”

林早儀視線重新回到電腦上，漫不經心應付著，“多跑幾次不就行了。”

明顯的敷衍。

付思佩內心切了聲，“能不能分享下心得嗎？還是說你在怕什么？”

林早儀莫名，再次分神看過去，“我怕什么？”

付思佩：“怕我學，搶你資源。”

林早儀聽笑了。

對方似乎不高興了，眉頭一下子挑老高，“你笑什么？”

她實話實說，“笑你有意思。”

付思佩倏地站起，“不分享就不分享，怎么罵人呢！”

林早儀：“？？？我罵什么了？”

有同事看過來，“怎么了你們?”

就見付思佩一臉委屈地癟癟嘴，“林早儀罵我……”

林早儀可不吃啞巴虧，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轉述，不指望能說句公道話，但也別想把帽子往她頭上扣。

同事有心幫忙，一聽也沒錯，打著哈哈，“好啦好啦，還以為多大事呢。”

林早儀沒理了，忙自己的，余光能看到兩個同事圍住付思佩，一個遞水，一個拍著肩膀哄。

這個世界，果然看關系。

在第一財經吃得的虧不會重蹈覆轍，必要的時候，她會把明大總編拿出來溜溜。

下午茶時刻，林早儀擱桌上手機滴了聲，親娘召喚，讓她上來。

敲門進來時，媽媽辦公室有客人，夫人衣著華貴，氣質優雅。

應女士也是剛到沒幾分鐘，今天恰好在附近辦事，來看看好友。

她笑著望向站門口女孩，“早儀，還記得我嗎？”

林早儀有那么點印象，貌似在媽媽婚禮上見過，她禮貌喊人，“阿姨好。”

“乖。”

有客人在，明嫻沒跟女兒閑聊，指了指一溜排小甜點，“自己去吃。”

林早儀不打擾，隨手拿了塊，“那阿姨您多坐會，我先去忙。”

“誒好。”待門關上，應女士問好友，“早儀有男朋友嗎？”

明嫻這么回答的，“她跟我說沒有。”

“那就沒有，”應女士來了興趣，“想不想跟我做親家？”

明嫻：“你是說…柏深？”

應女士性子豁達，說話不拐彎抹角，何況還是多年好友，“對啊，怎么樣？”

明嫻笑，“我意見不重要，得看孩子。”

“好辦。”

應女士當場決定，“這周末就讓倆孩子見面。”

明嫻：“先不慌，早儀這周末要出去玩，等她回來我問問。”

……

下班前五分鐘，林早儀的采訪詞在主編那通過，平常沒什么感覺，此刻，郵件上‘沒問題’這三個字好順眼。

時間一到，便跨上小背包。

還沒走出辦公范圍，付思佩喊住她，像故意的，聲音頗大，“林早儀，你這就下班了？”

林早儀面無表情回身，“你有事？”

付思佩笑得人畜無害，“大家都還沒下，不問問要不要幫忙？”

林早儀心里直犯冷笑，也不在乎得罪不得罪了，從付思佩占用她身份起，已經說明這人不可深交，且不能給臉。

“這話你應該對自己說，你之前在干嘛？如沒看錯，橫屏游戲吧？”

付思佩大概沒料到她會這么利落的反擊，一個揚聲，“誰玩游戲了！”

“哦，那就是刷視頻。”

說罷，不管對方的怒目，腳尖一轉，直奔停車場。

司機將車停在老位置，等待期間，視線一直守在電梯口，身影一出現，便下車拉開后排車門。

林早儀微笑頷首，“謝謝。”

車發動，一同駛出的還有輛白色大奔，明嫻坐在駕駛座里，目光隨意往外一瞟，不到半秒又轉向窗外，只因一輛黑色普爾曼從眼前晃過，過于熟悉，等她再去看車牌時，車輛已經匯入車流，分不清哪輛是哪輛。

恰好這個時候來了電話，是老談。

她連接藍牙。

談父：“下班了吧?我在LOM珠寶等你，你看中的項鏈到了。”

“行，大概半小時到，你別閑著，給嘉妮挑幾款。”

LOM珠寶總公司在海城，京北是分店，今天接待的他們是分區經理。

見到面就像老朋友。

“我的大總編，好久沒來了。”

“可不得好久，我怕我經常來錢包受不了。”

說著，兩人都笑了。

當下新款已整齊擺在貴賓室茶幾上，明嫻只簡單看一眼都覺得閃，想到女兒脖子上那款，也閃，但始終是假。

攤開擱一邊的畫冊，無需刻意翻找，首頁就是。

她問經理，“定這款需要多久？”

經理微愣，“您不是有了嗎？”

這可把明嫻問住了，“我什么時候買了？”

經理下意識看了眼坐一邊的談董，可千萬別讓她遇到狗血。

談父意識到什么，“應該是昭京。”

經理松了口氣，“那肯定談總。”

稍回憶了下，“談總的助理是不是姓邵？他跟我對接的。”

談父點頭，“是他，想必買給女朋友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明嫻頭皮倏地一麻，一個荒唐的念頭呼之欲出，想安慰自己沒那么巧，可偏偏半小時前在停車場看到那輛車，不排除不是昭京，但極大可能是他。

又兀自想到前幾晚去綠郡府，卻撲了空。

一件事可能湊巧，那這么多件呢？

沒心思選珠寶了，明嫻示意經理去忙，待走出視線范圍，讓老談給昭京打個電話。

談父不明所以，還是照做。

得到的回答是：不回，在外出差。

明嫻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以前沒覺得，事情一旦有了苗頭，她發現有太多巧合，巧得她脊背發涼。

自早儀搬出去，昭京也不在熹園住了，周末，早儀回，昭京便回。

這周，早儀不在，昭京跟著出差了。

談父察覺老婆臉色不對，握住她的手，意外的涼，眉頭不由一緊，“發生什么事了？”

明嫻無法說，也不知道怎么開口。

做了個深呼吸，平復來得猝不及防的荒唐，“我給早儀打個電話。”

林早儀這會兒剛登機，“咋啦？”

明嫻眼簾往下壓了壓，“想知道誰陪你，我不放心。”

電話里，林早儀看不到媽媽神色，當一般詢問，“放心吧，很安全，媽，我不跟你說了，飛機要飛了。”

電話已掛，明嫻還保持接電話的姿勢，她想沖動再打過去，甚至還逼問女兒是不是昭京，最后，摁下了。

萬一…萬一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