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察覺氣氛不對,姜舞遲疑著走了過來,陸昱辰看她越來越近,心里著急,一咬牙,接過筆看都沒看協(xié)議的內(nèi)容就簽了字。
反正,他隨時都可以把這份離婚協(xié)議作廢,讓她得意一時算了。
“記住你說的話!你要是反悔我有得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陸昱辰將離婚協(xié)議狠狠扔進林疏桐懷里,冷冷說道。
看著徹底撕下偽裝的男人,林疏桐沒有絲毫意外,她將離婚協(xié)議小心地折好放入包里,然后對著姜舞點點頭,最后才回過頭看著陸昱辰勾起嘴角。
“我不會后悔的,你也別后悔。”林疏桐笑著說道,轉(zhuǎn)身離開教堂。
“怎么了?”姜舞走過來自然地攬過陸昱辰的胳膊,將頭放在他肩上。
陸昱辰順勢摟住姜舞的細腰,心里莫名有些焦躁不安,“沒事,有些花不新鮮了,讓她再去換一批。對了,你們剛剛在一起說什么呢?”
“沒什么,上次的事,我想著還是得請林小姐吃頓飯,道個歉比較好。”姜舞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溫柔地說道。
陸昱辰在她頭頂落下一吻,嘆道:“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我已經(jīng)幫你致過歉了,不用再特意做那些。”
林疏桐走出教堂,再次掏出離婚協(xié)議仔細看了看陸昱辰的簽名,確定無誤后,這才感覺懸在心頭的那塊大石頭落了地。
陸昱辰?jīng)]有發(fā)現(xiàn),這份離婚協(xié)議和他之前簽的都不一樣,里面有一份他的出軌情況說明,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他在婚內(nèi)還和姜舞有不正當關系。
現(xiàn)在下面已經(jīng)簽上了他的名字,只差最后一步,離婚的事就萬無一失了。
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林疏桐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天曉得這兩天她是怎么過來,整個人又驚又怕,一方面難以接受陸昱辰和顧晚珠的秘密,為此難過痛苦,一方面又驚懼于他們竟如此心狠手辣,不得不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同時也恨自己,當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陸昱辰這個衣冠禽獸,寧愿放棄自己的夢想和自由也要嫁給他!
甚至明知道陸昱辰有多么不堪,現(xiàn)在看到他和其他女人親近,心里還是會有心痛的感覺。
真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現(xiàn)在才淪落到這般田地。
好在,離婚終于近在咫尺,現(xiàn)在醒悟還來得及。
抬手擦了擦眼角,林疏桐鄭重地將離婚協(xié)議收好,眼角余光就看到陸星澤一蹦一跳地跑出來。
“林疏桐,你給我系鞋帶!”陸星澤看到林疏桐眼睛一亮,昂著腦袋走過來,把鞋尖往前一送,就等著她蹲下來幫自己系鞋帶。
林疏桐看了看這個身高只到自己腰處,氣勢卻足足有三米高的小孩,搖了搖頭拒絕道:“自己的事自己做。”
“你竟然敢拒絕我?!我要給媽媽告狀!”陸星澤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從兜里掏出一把糖就砸在林疏桐身上。
“壞女人!壞女人!看我痛打落水狗!”
糖雖小,但硬生生地砸在身上還是挺疼的,林疏桐擰緊眉,拉住陸星澤的手臂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你知道你爸爸為什么不回來了嗎?”
小孩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轉(zhuǎn)移,他才五歲,還不能完全理解死亡的含義,不由被牽著念頭問道:“為什么?”
“因為你爸爸不要你了。”林疏桐低聲笑了起來,仿若惡魔的低語,“你這么不聽話,他才不想要你。”
陸星澤愣了一下,隨后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揮動著拳頭就要向林疏桐撲過去。
“你說謊!你這個壞女人你說謊!爸爸才不會不要我了!”
林疏桐趕緊往后退,卻不想一下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嘖,真是沒教養(yǎng)。”
身后傳來男人懶散的聲音,男人一只手扶住林疏桐,一只手摁住陸星澤的頭,陸星澤氣得哇哇亂叫,瘋狂揮舞手臂卻再也前進不了一步。
見他這副魔童降世的樣子,林疏桐不由笑出聲,隨后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別人懷里,這個姿勢實在是太曖昧了,于是趕緊跳開。
她抬眼,就看到顧湛眼里一閃而過的失落。
失落?怎么可能?
“謝謝。”林疏桐不敢多想,趕緊道謝。
“這小崽子就是欠收拾。”顧湛毫不在意地笑,仍是那副混不吝的樣子。
林疏桐不免懷疑,自己剛剛應該就是看錯了。
“想不想收拾他?”顧湛期待地看著林疏桐問道,那張俊美的臉上滿是惡作劇一般的壞笑。
沒由來的,林疏桐被他的笑蠱惑,下意識點點頭。
顧湛打了個響指,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走過來,三下五除二,就把陸星澤的鞋帶解開,將他雙腳綁在了一起。
“顧湛你這個壞人!我要給我媽媽告狀,讓我媽媽收拾你!打死你!”陸星澤還在不服氣地叫喧著,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快告訴你媽,有媽生沒媽教養(yǎng)的小崽子。”
見他這邋遢樣,顧湛嫌棄地蹙起眉,從助理兜里摸出一張手巾,在陸星澤臉上胡亂擦了擦,然后一把塞進他嘴里。
“嗯,這樣好多了。”
耳旁頓時安靜,顧湛滿意地笑起來。
“嗚嗚嗚...”
陸星澤現(xiàn)在只能發(fā)出嗚咽的聲音,但他漲紅的小臉仍然顯示著他有多么氣急敗壞。
林疏桐暢快地翹起唇角,可以想象到顧晚珠會被氣成什么樣。
不過和她沒有關系,這都是顧湛做的。
想到這,她悄悄地往顧湛身后靠了靠。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干壞事,我要把你的耳朵割下來塞進你嘴里。”顧湛彎下腰,扯了扯陸星澤的耳朵,輕拍他的臉蛋,低聲恐嚇道。
感受到耳朵上傳來的疼痛,明白眼前的人不是嚇唬自己,陸星澤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小臉慘白。
“好了,快去找你媽吧。”
顧湛見差不多了,緩緩收回手。
陸星澤明顯被嚇壞了,顧湛一放手,他連塞在嘴里的手巾都忘了取,就并著雙腳往教堂里跳去,活脫脫像個小僵尸。
“這小崽子平時沒少欺負你吧?”顧湛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插進兜里,一臉邀功的神情像只叼著飛餅的巡回犬。
過往的畫面在眼前閃回,林疏桐臉上的笑瞬間消散,表情冷淡下來,“我自己可以應付的。”
“嗯,我這個當舅舅的也有教育孩子的責任。”
顧湛并不在意林疏桐話里嫌他多管閑事的意思,走到小推車旁拿起姜舞的那束白菊花,“不介意借束花給我吧,空手來總不太好。”
那是姜舞帶過來的花,也是顧晚珠最討厭的花。
林疏桐還能說什么呢,他顯然是故意挑的這束花。
他對顧晚珠的厭惡,從來不加掩飾。
林疏桐實在好奇,忍不住問出口:“你就這么討厭顧晚珠?”
顧湛修長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著花瓣,誘惑道:“想知道為什么?”
“算了,我不想知道。”林疏桐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這種豪門辛秘,她還是少知道得好。
“因為她害死了我的外婆。”
顧湛手指一使勁,就拽下了一片花瓣,“那天我家,也是擺滿了這樣的花,我逼著她吃了不少,所以她才討厭白菊花。”
花瓣從他手里滑落,他眼里溢出的憂傷,像一潭幽深的水,引誘著觀望的人沉溺其中。
林疏桐的心跳停滯了一瞬,難怪他和顧晚珠一直水火不容,原來中間竟隔著親人的性命,換做是她,她也無法釋懷。
“原來是這樣...”林疏桐訥訥地說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他。
正在這時,教堂里傳來陸星澤撕心裂肺的哭鬧聲,顧湛挑起眉,眼里的憂傷凝成冷意,臉上只剩玩味的笑。
“看來有家長要過來撐腰了,你躲遠些,別誤傷了你。”
本來這事因她而起,現(xiàn)在反而被摘出去了,林疏桐心虛地點點頭,很有自知之明地溜到一邊。
識時務者為俊杰,大不了,事后再單獨感謝他。
顧晚珠來得很快,她像一只雌鷹一樣護著自己的孩子,雄赳赳氣昂昂地沖了過來。
陸昱辰緊跟在她身后,不少來吊唁的人也跟過來湊熱鬧。
“顧湛!有什么事你沖著我來!你欺負一個小孩算什么本事?!”顧晚珠逼近顧湛身前,指著他的鼻子叫道。
“顧湛,這是我爸的葬禮,你就這樣堂而皇之地欺負我弟弟?”陸昱辰也咬牙切齒地開口。
“正是因為你爸不在了,所以我才要替他好好教育孩子。”
顧湛輕笑了一聲,將手里的白菊花塞進顧晚珠懷里,“要不然這孩子跟著他媽,遲早長成社會的毒瘤。”
“你說誰毒瘤呢?!你憑什么這么說!”
顧晚珠看著懷里的白菊花,和顧湛那張囂張的臉,瞬間想起了小時候被他掐著脖子將花灌進嘴里的經(jīng)歷,胃里一陣惡心的翻騰。
她那張美艷的臉頓時扭曲,要不是顧及著葬禮上這么多人看著,她一定會破口大罵,
但她必須要維持她的體面,她牙都快咬碎了,臉上一陣神色變幻,最后顫巍巍地擠出一滴淚,柔弱無助地看向圍觀的人。
“哥哥,我知道你一直討厭我,但這是盛源留給我的唯一的孩子,他要是做錯了什么,我愿意向你賠罪!”
說著就要彎膝跪下去。
陸昱辰連忙一把把她拉住,怒目瞪向顧湛,“我爸雖然不在了,但我陸家還有我!我不會允許你再欺負晚珠!”
這兩人的演技真是好啊!林疏桐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的還以為顧湛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呢。
這不,很多圍觀的人臉上紛紛動容,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顧總,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這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是啊,陸總要是泉下有知,該有多難過啊!”
“對對對,畢竟是人家的葬禮,怎么也得給點面子吧,還是娘家人呢,不給妹妹撐腰就算了,還在葬禮上鬧事!”
聽著周圍人群議論紛紛,顧晚珠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瞧瞧,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
一人一口唾沫,淹也能淹死顧湛!
她面帶得意,挑釁地看向顧湛,嘴里吐出的話卻依然茶味十足,“大家不要這樣說哥哥,是孩子還小,沖撞了哥哥。”
“別張口閉口就哥哥哥哥,你是母雞嗎?”顧湛厭惡地瞥了顧晚珠一眼,然后漫不經(jīng)心地環(huán)視四周,“李總,你和我們顧氏的合約正在談吧?”
“是...哎呀!我突然想起家里還有點事,我們先走了啊。”李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拉著自家夫人頭也不回地溜了。
“王總,你在四環(huán)的那塊地,有份許可證還沒蓋章吧?”顧湛接著看向下一人。
“啊,不知道吃了什么,我這肚子突然疼起來了,我得找個廁所去,見笑了見笑了...”王總一邊陪笑一邊光速撤離。
“李總...”
“瞧我這記性!出門走得急,家里天然氣忘了關了!”
“你這一說提醒了我,我孩子要放學了,我可不放心我媽去接!”
“我爸剛剛也打電話說剛剛摔了一跤,我得去看看。”
“是嗎?嚴重嗎?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