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首山的警笛聲還沒散,張磊的手機就成了燙手山芋。他站在廢棄兵工廠門口,對著電話吼得嗓子發啞:“查!給我往死里查!一輛銀灰色面包車,車牌號最后三位是 729,輪胎上有‘山河牌’的紋路——劫走顧寒山的人肯定沒跑遠!”
掛了電話,張磊轉身看向剛把林溪扶上車的林墨,臉色比夜色還沉:“劫車現場留了半張紙,你看看。”他遞過來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一張泛黃的書頁殘片,邊緣還沾著泥土,上面能看清“韓非子?說林上”幾個字,以及一個用朱砂畫的奇怪符號——像一條盤起來的蛇,蛇頭對著一個“墨”字。
林墨剛接過證物袋,林溪突然湊過來,看到符號時身體猛地一僵:“這個符號……我見過。”她抓著林墨的胳膊,聲音發顫,“五年前我躲在鄉下時,顧寒山找過我一次,他袖口上就繡著這個蛇形符號,當時他還說‘巳蛇出,墨香引’,我那時候不懂,現在才知道……他說的是這個!”
蘇晚晴立刻拿出蘇振邦的手稿,翻到標注“巳蛇”的章節,指尖在紙頁上快速滑動:“找到了!我父親寫‘巳蛇對應《韓非子》,符號為‘蛇繞墨’,藏于‘文房之根’——青州的文房四寶店,最老的就是城西的‘墨寶齋’,那里民國時就以制墨聞名,老板姓魏,據說藏了不少先秦古籍拓片!”
手稿上還畫著和殘頁上一模一樣的“蛇繞墨”符號,旁邊注著一行小字:“符號分三層:蛇身是地支順序(巳為六),蛇頭指向‘墨’字,代表藏匿地與墨有關,蛇尾的三點對應《韓非子》卷六第三頁——那里有‘巳蛇位’的具體坐標!”
“卷六第三頁……”林墨立刻讓張磊調《韓非子》的電子版,翻到對應頁碼,只見上面寫著“墨子為木鳶,三年而成,蜚一日而敗”,旁邊還有蘇振邦用紅筆圈出的批注:“墨鳶落處,窖藏其下”。
“墨鳶?墨寶齋后院不是有個‘墨鳶雕塑’嗎?”張磊突然想起,“去年我去墨寶齋查文物走私案時,見過那個雕塑,是用老墨塊雕的,就立在墨窖門口!”
事不宜遲,四人分兩輛車趕往城西墨寶齋。凌晨一點的老街一片寂靜,墨寶齋的木質招牌在路燈下泛著陳舊的光,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像是早就打烊了。
林墨繞到后院,果然看到一尊半人高的墨鳶雕塑,翅膀上還刻著“蛇繞墨”的符號。雕塑旁邊是一個鎖著的地窖門,鎖上銹跡斑斑,但鎖芯是新的,顯然最近有人開過。
“張磊,開門。”林墨退到一旁,張磊拿出撬鎖工具,幾下就打開了地窖門。一股濃重的墨香混合著霉味撲面而來,蘇晚晴打開手電筒,光束里滿是漂浮的墨塵,地窖里擺著一排排木架,上面放著大大小小的墨塊和古籍拓片。
“小心點,可能有陷阱。”林墨走在最前面,手電筒的光掃過木架時,突然停在一個標著“《韓非子》孤本”的木盒上。木盒是紫檀木做的,上面刻著“巳蛇”二字,鎖孔正好是“蛇繞墨”符號的形狀。
蘇晚晴拿出父親手稿里夾著的一把小銅鑰匙,鑰匙上也有相同的符號:“我父親說過,這是墨寶齋老店主給他的‘巳蛇鑰’,能開墨寶齋所有和地支相關的鎖。”
銅鑰匙插進鎖孔,“咔嗒”一聲,木盒開了。里面果然放著一本線裝《韓非子》孤本,翻開到卷六第三頁,除了“墨鳶落處,窖藏其下”的原文,還有一行用墨筆寫的小字:“魏老板,顧某借走‘蛇形墨’一錠,待巳蛇位事了,必當奉還——同伙‘午馬’已在‘書樓’候著。”
“蛇形墨?”張磊拿起木盒里的一張紙條,“這是墨寶齋的賬本殘頁,上面記著‘顧寒山,2025年 10月 5日,購蛇形墨一錠,用途:引墨燃火’。”
“引墨燃火?”蘇晚晴突然反應過來,“墨窖里全是墨塊和油紙,蛇形墨里可能摻了易燃物!顧寒山的同伙是想把我們困在這里,用墨火滅口!”
她的話音剛落,地窖門口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有人把地窖門從外面鎖上了!緊接著,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順著門縫飄進來,伴隨著一個男人的笑聲:“林墨,你們還是上鉤了!顧哥說了,讓你們在墨窖里嘗嘗‘墨火焚身’的滋味!”
“是魏老板!”張磊沖到門口,用力撞著門,“我認識他的聲音!他就是顧寒山的同伙!”
林墨冷靜地摸出手機,信號格卻只有一格——地窖太深,根本打不出去。他看向木架上的墨塊,突然注意到有幾錠墨塊的包裝紙上印著“午馬”二字:“‘午馬’對應的古籍是《墨子》,紙條上寫‘書樓’,青州最老的書樓是‘萬卷樓’,魏老板提到‘午馬’在那里候著,說明他們下一步要去萬卷樓!”
蘇晚晴翻著《韓非子》孤本,發現最后一頁夾著一張地圖,上面標著墨窖的通風口位置:“這里有個通風口,能通到墨寶齋的前院!我們可以從通風口爬出去!”
林溪這時突然想起什么,指著木架上的一個大墨缸:“我小時候在鄉下見過制墨的,墨缸里的墨汁能滅火!我們可以用墨汁潑滅外面的汽油,再趁機打開門!”
四人立刻分工:張磊和林墨撞通風口的鐵柵欄,蘇晚晴和林溪收集墨缸里的墨汁,裝在帶來的水壺里。鐵柵欄銹得厲害,張磊用撬鎖工具撬了幾分鐘,終于撬開一個缺口。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嘩啦”一聲,顯然是魏老板倒完了汽油,接著就是打火機的“咔嗒”聲!
“快!”林墨接過蘇晚晴遞來的水壺,對著門縫潑出去,墨汁混著汽油流到地上,打火機的火苗剛碰到,就被墨汁澆滅了,只冒起一陣黑煙。
魏老板沒想到墨汁能滅火,愣了一下。林墨趁機從通風口爬出去,繞到前門,一腳踹開墨寶齋的大門,正好看到魏老板拿著打火機準備再點——林墨飛撲過去,一把奪過打火機,將魏老板按在地上。
“說!顧寒山在哪里?‘午馬’是誰?”林墨的膝蓋頂著魏老板的背,聲音冰冷。
魏老板疼得大叫:“我不知道!我只是幫顧哥做事!‘午馬’是個女人,戴個黑框眼鏡,具體是誰我真不知道!她只說讓我把你們困在墨窖,然后去萬卷樓和她匯合!”
張磊這時也從通風口爬出來,拿出手銬把魏老板拷住:“我已經讓人去萬卷樓了,應該能攔住他們!”
林墨撿起魏老板掉在地上的手機,打開一看,里面有一條未發送的短信:“巳蛇位已解決,午馬位準備,目標《墨子》殘卷。”收件人備注是“Ms.馬”。
“Ms.馬……”蘇晚晴看著短信,突然想起父親的手稿里提過一個人,“我父親寫過‘馬姓女子,善拓印,藏于萬卷樓’——這個人可能是萬卷樓的拓印師,馬蘭!三年前她還向我父親請教過《墨子》的拓印技巧!”
林墨把魏老板交給趕來的警員,轉身走向車子:“去萬卷樓!‘午馬’要找《墨子》殘卷,我們必須在她拿到殘卷前攔住她!”
車子駛離墨寶齋時,林墨回頭看了一眼燃燒的墨窖——黑煙滾滾,像一條盤旋的黑蛇,在夜色里格外刺眼。他摸出脖子上的陰陽玉琮,兩塊玉琮拼在一起,“午馬”對應的紅點在地圖上格外醒目,而“萬卷樓”三個字,像是一個新的陷阱,在前方等著他們。
手機這時突然有了信號,張磊接到電話,臉色卻變得凝重:“不好了……萬卷樓的值班員說,半小時前,有個戴黑框眼鏡的女人拿走了《墨子》殘卷,還留了一張紙條,寫著‘午馬位見,下一個是未羊’。”
林墨的手指攥緊了方向盤,月光透過車窗照在他臉上,眼神里滿是堅定:“不管他們有多少同伙,不管他們要找多少本古籍,我都要把他們一個個揪出來——為了阿遠,為了小溪,也為了所有被他們害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