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朋友圈帶來的那點熱度,如同夏日午后的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幾天過去了,“往來居”的門檻依舊冷清得能長出蘑菇來。除了又零星接待了兩個和阿杰一樣預算極其有限、靠著地圖盲找過來的背包客之外,再無人問津。
不過好消息是這段時間把所有該應付的檢查都弄完了。在孟七七各種PUA謝必安的情況下,電路整改的事也完成了。孟七七還跑了一趟縣城,把公正辦下來了。總之,現在孟七七只要坐等變更后的經營許可證正式頒發下來,就可以開始他的入駐平臺大計了。
孟七七看著記賬本上日益縮水的數字,感覺自己的心也在跟著滴血。購置基礎客房用品、日常吃喝、水電雜費……哪一樣不要錢?之前自己的那點錢和幾個背包客的房費,就像投入沙漠的水滴,瞬間就蒸發殆盡了。
她愁眉苦臉地癱在前臺的舊椅子里,對著空蕩蕩的院子唉聲嘆氣。
“唉……再這樣下去,別說攢好評了,我連下個月的泡面都要吃不起了……”她哀嚎著,眼神空洞,“系統只催命,不管飯,這是什么黑心企業啊!”
謝必安坐在他對面慣常的位置上,依舊是那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清冷模樣,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本線裝的、封面無字的古書在翻看。
聽到孟七七的抱怨,他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道:“凡人生存,本就需自行籌措資糧。系統不提供,乃理所應當。”
孟七七被他這“何不食肉糜”的語氣氣得直翻白眼:“謝大人,謝顧問!這幾天你是沒吃我的飯還是沒喝我的水啊。而且這破店也要錢維護啊!你看那墻皮,都快掉光了!”
她越說越覺得前途無亮,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動涌上心頭。她猛地坐直身體,湊近謝必安,眼睛閃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光:“謝顧問,咱們商量個事兒唄?你看你這監事,光看著我不賺錢也不行啊,是不是得發揮點主觀能動性,幫我想想辦法搞點副業,創收一下?”
謝必安終于從書頁上抬起眼,清冷的目光落在她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的臉上。“副業?”他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你是指,如同街角那家售賣劣質香燭紙錢一般?”
“哎呀,那太低級了!”孟七七擺手,腦子飛速運轉,“我們可以搞點高端的!比如……比如利用您的專業優勢!”
她掰著手指頭數:“您不是會望氣嗎?咱們可以開個‘謝大師風水咨詢’,專看陽宅風水,催財改運!您往這一坐,就是活招牌!或者,您這通身的派頭,咱們搞個‘古風攝影’,租借您的……呃,形象使用權?肯定有很多小姑娘愿意花錢來跟您合影!”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眼神放光:“再不濟,您不是地府來的嗎?肯定認識不少……‘那邊’的朋友吧?咱們可以開通‘跨次元快遞’、‘祖先留言代燒’服務?保證獨家經營,別無分號!”
謝必安聽著她這些異想天開、槽多無口的“商業計劃”,嘴角似乎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合上古書,用書卷輕輕敲了一下孟七七越湊越近的額頭,力道不重,卻帶著一股涼意,讓孟七七瞬間縮了回去。
“癡心妄想。”他吐出四個字,粉碎了孟七七的所有幻想,“神職之力,豈可妄用于牟利?與冥界溝通,自有法度,豈容兒戲?”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孟七七捂著被敲的額頭,氣呼呼地坐回去,“那你說怎么辦?等著餓死嗎?還是您老人家大發慈悲,變點金子出來?”
“點石成金,乃悖逆天道之術。”謝必安拒絕得干脆,他重新翻開書,語氣依舊平淡,卻仿佛不經意地提點了一句,“你既有‘廚藝精通’之能,何不以此為本?凡人對口腹之欲的執著,遠勝于虛無縹緲之氣運。”
孟七七愣了一下:“做飯?我也就只能在店里做給客人吃啊,現在又沒客人……”
話說一半,她頓住了。
等等……做飯?不一定非要在店里啊!
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現在網絡那么發達,很多人都會拍美食視頻,搞直播!
孟七七以前就關注了不少美食up主,聽說其中不少人都走上了人生巔峰,實現了財富自由。
她聞到了該死的金錢的氣味。
我這手藝,加上【廚藝精通】的buff,做出來的東西光是看賣相、聞味道(通過屏幕腦補)就能饞死人!如果我能吸引到粉絲,是不是就能……帶貨?或者接廣告?甚至有人慕名而來住店?
她猛地看向謝必安,眼神灼熱。
謝必安被她看得微微蹙眉,下意識地又將書卷抬起少許,隔開了她的視線。
“謝顧問!”孟七七的聲音因為興奮而拔高,“你真是個天才!不對,你真是個指路明燈!我知道該怎么搞副業了!”
她激動地跳起來,在原地轉了兩圈:“美食視頻!直播!對!就這么干!我要讓全網都知道,云溪古鎮有家‘往來居’,有個貌美如花(重點)手藝超神的老板娘!”
謝必安對于“貌美如花”的自夸不置可否,只是淡淡提醒:“虛名浮利,過眼云煙。莫要本末倒置,耽誤正事。”
“安啦安啦!我心里有數!”孟七七此刻干勁十足,完全聽不進任何打擊,“這叫‘曲線救國’!用副業養活主業,用美食吸引客源,最終目的還是為了我的萬評大業!”
她已經開始盤算需要買哪些拍攝設備,做什么菜式更容易吸引眼球,以及怎么利用“往來居”的古樸環境作為背景……
看著她瞬間從愁云慘淡變得斗志昂揚,謝必安搖了搖頭,目光重新落回書頁上。
孟七七的“副業大作戰”,就在這窮困潦倒與突發奇想中,正式宣告啟動。而第一個被拉來當“試吃員”兼“背景板”的,毫無疑問,就是咱們這位尊貴的監事大人——謝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