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收勢而立,周身那瑩潤的微光漸漸內斂,融入肌理,只余下一種更沉穩的氣度。
一夜修煉,他不僅穩固了練皮初成的境界,對能量代謝的理解也更進一步。
“老黃,你近日習練太極,形已具而神未至。意未徹底沉入涌泉,氣浮于膻中,如無根之木,空耗筋骨之力,未能將轉化能效臻至圓滿。”
江辰背對黃明遠,看著遠方初升的旭日,淡淡道。
黃明遠渾身一凜,恭聲道:“請師父指點!”
江辰并指如劍,隔空虛點黃明遠膝彎、丹田、脊椎幾處。
“我昨日觀天地氣機流轉,于太極陰陽互化中另有心得。此處,意沉三分,如老樹盤根,扎入地脈。此處,氣納歸藏,如深潭蓄水,不泄分毫。此處,節節貫通,如龍脊升騰,主宰周身。用意不用力,以意導氣,以氣運身,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如此,方得一絲真味……”
他言語簡潔,卻字字如錘,敲在黃明遠練拳要害之處,更融入了昨夜他對生物能量學的最新感悟。
同時,一股精純的意念,隨著他的話語,如同無形的引線,悄然渡入黃明遠體內!
黃明遠只覺得那幾處關竅驟然一熱,仿佛堵塞的河道被悄然疏通,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氣感應念而生。
“多謝師父點化!弟子……弟子明白了!”
黃明遠激動得聲音發顫,當即就在露臺上依循著那剛剛獲得的“感覺”,重新擺開架勢,緩慢而認真地演練起來。
這一次,他的動作在原本的基礎上,更添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圓融與高效沉凝。
練完拳,兩人下樓吃早餐。
隨后,江辰才隨同阿昌,啟程前往江城科大。
車窗外,城市的風光飛速掠過。
車輛穿梭,載著沉默的少年,駛向那即將掀起波瀾的學術中心。
江城科技大學國際會議中心,階梯式會場內,已零零散散坐了一百余人。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混雜著期待與審視的沉凝氣氛。
討論聲如同波浪,在穹頂下輕微回蕩。
當江辰的身影出現在入口處時,這潮汐般的低語瞬間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這個穿著簡單的少年身上。
他太年輕了。
年輕得與這個匯聚了國內數學界半壁江山的嚴肅場合格格不入。
即便早已聽過傳聞,親眼所見帶來的沖擊依舊強烈。
會場前方,幾臺專業攝像機已經架設好,鏡頭無聲地對準了江辰。
雖是閉門會議,但顯然,組織者希望記錄下這或將載入數學界歷史的一幕。
秦陽明和李垣幾乎是立刻從前排起身,快步迎了上來。
“江同學,你來了!”
秦陽明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緊張,聲音都比平時急促了幾分。
李垣側身在前方引路,同時壓低聲音,為江辰介紹著前排就坐的幾位老者。
“江同學,這位是水木大學的周維深院士,國內分析領域的泰斗,他對你的工作非常感興趣。”
一位戴著金絲眼鏡、面容清癯的老者對著江辰微微頷首,面色溫和。
“這位是燕北大學的陳景玄教授,專攻數論……”
一位頭發花白、面色紅潤的老者目光如電,上下掃視江辰,毫不掩飾其中的審視與懷疑。
“這位是復丹大學的李文斌院長……”
“這位是科大本校的……”
一連串聲名赫赫的名字與頭銜,代表著國內數學界的頂尖力量。
他們中有人對江辰投來善意的、鼓勵的目光,有人則眉頭緊鎖,疑慮深重,更有人如同陳景玄教授一般,幾乎將“不信”二字寫在了臉上。
對于這些形形色色的目光,江辰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神情,仿佛周遭的一切贊譽、質疑、審視,都不過是拂過山石的微風,未能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漣漪。
這種超乎年齡的平靜與淡漠,反而讓一些原本心存輕視的學者,稍稍收斂了神色。
研討會很快開始。
流程簡單直接,沒有過多寒暄,很快便進入了提問環節。
陳景玄教授毫不客氣,開門見山道:“小子,你那證明里,用Birkhoff遍歷定理的變體刻畫收斂,跳躍太大!標準證明里從無此先例,你如何保證其嚴密性?豈非取巧?”
這質疑,直接且尖銳,帶著老派學究的固執。
江辰目光平靜道:“陳教授。Birkhoff定理核心在于時間平均等于空間平均。我所用之變體,并非取巧,而是將迭代序列視為動力系統軌道,其收斂態自然對應系統的不變測度。‘取巧’之處,在于將數論問題轉化為動力系統的遍歷性問題,再利用系統內在的‘能量’遞減勢作為橋梁,證明該測度必集中于{1,2,4}構成的極小吸引子。嚴密性源于框架自洽,而非遵循先例。”
一席話,直指本質,點明了自己方法的哲學在于問題轉化和框架創新,而非細節取巧。
陳景玄教授微微一怔,隨即陷入沉思,竟一時無言反駁。
周圍幾位老者聞言,同樣露出思索神色。
又一位專攻偏微分方程的中年教授起身:“江同學,你論文中構建的‘能量泛函’,其梯度下降流所對應的擬線性方程,其解的存在性、唯一性及正則性,你文中并未詳細論證。此處是否存在漏洞?”
江辰略一沉吟,答道:“該泛函構造時已隱含強制條件與凸性,梯度流對應的發展方程,本質上可視為一類帶約束的梯度系統,可利用Minty-Browder型單調算子理論證明解的存在唯一性。至于正則性,迭代序列本身的光滑性要求不高,只需弱解存在,其漸近行為由泛函的整體形態控制,而非解的局部正則性。”
提問者所有所思:“單調算子……原來如此。受教了。”
接著,又有人對框架的普適性提出疑問,質疑其是否僅為證明冰雹猜想而生的特殊技巧。
江辰回應道:“此框架核心在于以群作用視角看待迭代過程中狀態空間的對稱性與不變性,以能量函數刻畫系統趨于穩定的勢。其思想可延伸至其他具有類似迭代或演化結構的組合、數論乃至隨機過程問題。非為特例而生,乃為一類問題而立。”
他的回答,每每直指問題核心,邏輯鏈條清晰嚴謹,更帶著一種高屋建瓴的視角,仿佛他并非在被動答辯,而是在從容不迫地闡述一個已然成熟完備的理論體系。
會場內的氣氛,悄然變化。
最初的質疑和審視,逐漸被專注、驚嘆和深深的思索所取代。
竊竊私語聲的內容,也從“可能嗎?”變成了“原來可以這樣!”、“妙啊!”。
就連陳景玄等大佬,看向江辰的眼神,也開始從質疑變成了欣賞。
秦陽明臉上緊張的表情早已淡去,逐漸化為壓抑不住的興奮與自豪。
就在他準備進行會議總結時,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
起身的是南港大學的趙秉鈞教授,以性格固執、鉆研哥德巴赫猜想多年無果而聞名。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江辰:“江辰同學!你的回答天衣無縫,邏輯嚴謹,甚至……甚至完美得不像話!”
“但這恰恰是我最懷疑的地方!數學研究是探索,是掙扎,是在迷霧中摸索!即便天才如高斯、歐拉,其手稿亦充滿嘗試與修正!而你,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面對我等追問,對答如流,思維之流暢,框架之完備,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答案!這不合常理!”
他聲音提高,幾乎響徹會場:“我嚴重懷疑,你所展示的,并非你獨立的思考過程!在你身后,是否存在著一個,甚至一個團隊的頂尖數學家,早已為你準備好了所有答案,包括應對今日質詢的腳本?!否則,如何解釋你這超越年齡、超越經驗的‘完美’?!”
這番指控,已近乎人身攻擊,質疑學術誠信的根本!
會場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秦陽明的心猛地沉到谷底,李垣急得差點要站起來打斷。
趙秉鈞卻不依不饒,上前一步道:“除非!除非你能現場證明,你這套‘完美’框架并非紙上談兵!用它,就在這里,現在,解決一個真正懸而未決的難題,而非僅僅復述你那篇論文里的內容!你若能當場做到,我趙秉鈞立刻道歉,心服口服!否則,我絕難信服!”
這近乎無理取鬧的要求引發了一片嘩然。
現場解決一個未決難題?
這已超出了學術質詢的范疇,近乎情緒化的宣泄了。
然而,江辰的反應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甚至未看趙秉鈞一眼,目光掃過會場,最終落在一旁光潔的黑板上。
在無數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江辰緩步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筆。
沒有猶豫,沒有詢問要證明哪個難題,粉筆尖端輕觸黑板。
接著,便是行云流水般的書寫聲!
全新的符號、復雜的公式、精妙的定義、層層遞進的引理……以一種驚人速度在黑板上蔓延開來!
起初,臺下是死寂的震驚。
隨著公式的行進,開始有壓抑不住的低聲討論響起,充滿了困惑。
“他在構造什么?一個新的篩函數?”
“不對,看這個算子…像是將模運算與某種群表示結合…”
“這個變換…意圖是什么?像是在重新定義素數的分布密度函數?”
“等等,這個結構…他把偶數表為兩數之和的問題,嵌入到了一個全新的表示空間?”
“天!他引入了自守形式?不…是更一般的‘表示論’框架,但似乎又有所不同…”
“這一步…他想證明什么?這個構造的目標泛函…”
討論聲越來越大,與會學者們身體前傾,眉頭緊鎖,試圖跟上這疾風暴雨般的思維速度。
嗡嗡的討論聲交織成一片。
趙秉鈞教授最初還帶著挑剔審視的目光,但隨著板書的推進,他臉上的質疑逐漸被專注和越來越濃的困惑取代。
突然,一名一直死死盯著黑板的中年教授猛地倒吸一口冷氣,聲音因極度震驚而顫抖:“天哪……這……這個收斂性結論指向的最終命題,是哥德巴赫猜想,他在證哥德巴赫猜想!!!”
“什么?!”
“哥德巴赫?!”
“這不可能!”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會場瞬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