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棠招呼他們把家伙事就擱門里放著,遂關門從里面上了插削,還妥帖的把窗戶也給插了上,方才滿意地拍拍手。
“你個丫頭防賊呢?”趙大川簡直好氣又好笑,“有我和爸在呢,你可不至于這么謹慎小心吧。”
“防患于未然。”趙曉棠懶得多說,拍拍手,“趕緊吃飯。”
唐桂蘭已經在盛飯了,今兒個的飯是她做的心里有數(shù),倒是沒想到趙曉棠下手這么狠,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就跟拿笊籬光把稠的給撈出來似的,四碗濃稠的野菜糊糊啊,一碗能頂平常兩碗的量,等掀開蓋在簸籮上的籠布,唐桂蘭忍不住驚呼,“棠棠啊,不是說就多拿一兩個嗎?怎么多了六個?”
家里做飯可都是有數(shù)的,尤其像是窩窩頭那可是按人頭分的,眼下正是農忙時節(jié),男人干得都是重體力活,每人都是定量三個窩窩頭,女人兩個,也就老三家三個姑娘年紀小分別是老大一個,倆小姑娘每人半個。
趙曉棠一下多拿走六個窩窩頭!
趙大川哈哈大笑,“難怪這鬼丫頭鎖門還鎖窗,該不是怕奶奶順窗戶鉆進來揍你吧……”
“呵呵!有本事你別吃啊!”趙曉棠挑釁一笑,就忙拽著凳子往過走。
“呿!不吃是傻子!”趙大川樂顛顛坐下大口開吃。
趙春生和唐桂蘭相視苦笑,不過,也顧不了那么多,忙招呼倆孩子趕緊吃。
平常他們都是要到上房一起吃飯或者在院里擺桌子,也就農忙這些天累死累活大家都懶得折騰,又是大夏天的,就自己隨便蹲個地兒把飯嚼吧嚼吧,抓緊時間瞇會兒午覺,下午的活也且還有得累呢。
不過,今兒個他們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大家心里有數(shù),吃飽了好干仗!
然而,趙曉棠剛喝一口野菜糊糊就差點沒噴了,硬是含淚噎下了那口拉嗓子的野菜糊糊。
麻蛋!光顧著搶食了,忘了當下的飯菜都是粗糧,可不是后世粗糧細作的美食,更沒有修仙世界靈植靈草的美味,吃到嘴里干硬還略帶一絲苦澀,難以下咽的程度不亞于干嚼苦蕎生噎玉米大碴子。
“棠棠快吃啊,別干愣著,等下指不定誰先來……踹門呢。”趙大川看她瞅著碗里的野菜糊糊發(fā)呆,還以為她忙著想對策,都忘了正吃飯呢,忙邊大口啃著窩窩頭邊催促她。
趙春生和唐桂蘭也看向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趙曉棠無奈苦笑,“沒有,可能是發(fā)燒剛好,有點兒沒胃口,爸,媽,哥你們趕緊吃。”
趙曉棠自己一時間有點兒適應不了,不過也不耽誤別人吃飯啊,忙招呼大家都趕緊吃。
比往日濃稠了不老少的野菜糊糊,配上涼拌野菜和五塊咸菜疙瘩,一家四口悶頭猛吃。
在趙曉棠一家忙著吃飯的時候,趙家下地干活的其他人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
趙曉棠邊含淚啃硬邦邦硌牙的窩窩頭,邊還留心院里的動靜。
趙寶強趙寶柱兄弟倆一回來就被喊去了上房,剛進門正想先洗手的李秀芬聽婆婆語氣不對,忙也追了進去。
趙建軍和趙建濤兄弟倆相互看了看,也想跟著瞅瞅的,不過,一看三叔家的倆妹妹蹲在上房門口捧著窩窩頭啃得歡,肚子早餓扁了的哥倆眼冒綠光,順手把手里的鐮刀往大門后一丟,手都沒洗就拐去了廚房。
趙曉棠自己硬塞了一個窩窩頭,把一碗野菜糊糊干掉,剩下的全推給了趙春生和趙大川,看他們狼吞虎咽吃得歡,趙曉棠都忍不住眉眼帶笑。
不過,趙曉棠很快便收斂了笑意,“……快吃、快吃,我聽到摔門聲了。”
趙春生和趙大川正欲起身,卻被唐桂蘭攔住,“等等……都先把碗里的糊糊喝了。”
唐桂蘭邊說,邊起身把自己碗里小半碗野菜糊糊啪嘰全倒進了趙春生碗里,順手還把他手里的半拉窩窩頭搶走。
趙大川手疾眼快忙把最后一大塊窩窩頭塞嘴里,一手還抄著只剩了個碗底的野菜糊糊擱她眼跟前晃了晃。
唐桂蘭只掃了一眼,便沒再管他,抓起簸籮里剩下的倆窩窩頭就跑進了里間。
趙曉棠全程忍笑,她得承認剛被七零年代的高粱米折磨得忘乎所以,一下子把搶食這茬給拋之腦后了,唐桂蘭這急吼吼藏干糧的護食勁兒才是常理。
唐桂蘭進里屋藏窩窩頭的功夫,房門被砰砰砸響。
“趙曉棠你給我滾出來。”李秀芬邊狠狠踹門邊怒氣沖沖大吼,“趙曉棠你個賤蹄子我知道你就擱屋里躲著呢,你要是再不出來,別怪我把門給你拆了!”
“……哎呀,她二嬸兒,你快消消火,棠棠應該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大哥和大嫂也還在里邊呢。”慢悠悠跟著出來的許招娣不慌不忙嚷了這么句,差點沒給正扶著她的趙曉娟大夏天的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拽住了她的胳膊,湊近她壓低了嗓音說,“媽,您這可懷著弟弟呢,可別瞎摻和……”
許招娣雖然不愛聽趙曉娟叨叨她瞎摻和,不過,卻是對她嘴里的弟弟很是受用,倒也沒再跟著往前湊,只是擱院子里站著看,遠遠瞅著她家那口子跟著老二趙寶強一起踹老大家的房門,瞧那仨人一點兒都不惜力的狠勁兒,她都忍不住替唐桂蘭糟心房門真被踹壞了可不好修!
院兒里一陣喧鬧,正貓廚房吃飯的兄弟倆一開始沒在意,還以為奶奶又罵大伯一家呢,只不過等擱耳朵多聽了兩句,兄弟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手里還抓著窩頭的兄弟倆慌忙往外跑。
而與此同時,西屋緊閉的房門也從里面推了開。
先出來的趙大川舉了舉手里的燒火棍,威脅意味十足。
赤手空拳的三人組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趙寶強和趙寶柱猶為臉黑,混蛋趙大川個愣頭青不講武德!
不過,威懾也就一瞬間,李秀芬自己個生了仨兒子,她腰桿子一向硬實,還怕他趙大川一個吃干飯的白眼狼不成,遂也沒把他放在眼里,沖屋里接著吼,“趙曉棠你個賤蹄子,給我滾出來……你今兒個要是不當眾給我們麗麗磕頭賠罪,看我不打死你……呃……”
急赤白賴罵人的李秀芬突然沒了聲。
趙曉棠一手菜刀一手掃帚,“二嬸兒你說話之前最好想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