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批武器彈藥需要982.5萬銀元？”韓復渠腦袋有些發懵，982.5萬銀元超出他的預計。

雖說這批武器彈藥價格不貴，甚至十分合理，關鍵是炮彈太多，迫擊炮和榴彈炮加起來共有25萬發炮彈，光是兩種炮彈就得650萬大洋。

按照春田步槍的價格，650萬大洋可以買到8.1萬支美式春田步槍，這些槍能夠武裝十個步槍師。

當然，他心里明白，賬不能這么算，有火炮的軍隊和沒火炮的軍隊是兩回事，炮彈充足的軍隊與炮彈不足的軍隊又是另外一回事，火炮才是戰場利器。

費心斟酌好一會功夫，韓復渠目光幽幽，注視李言半晌，最終輕聲嘆道：“興國啊！這炮彈是否太多了一些？依我看，一半數量的炮彈就已足夠。”

“只要一半炮彈？”

李言對此深感詫異，心中不禁暗想：“別啊，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魯省王，坐擁齊魯108縣，你在山東主政七年，到頭來怎么混的還不如紅軍呢！”

想想韓復渠主政山東這些年。

李言很快找到具體原因，

這位魯省王雖是地方軍閥，但在治理地方時倒也費了一番心思，韓復渠在山東推廣義務教育，增設公立小學與公立中，后面還邀請知名學者籌建山東大學。

除了重視教育和文化，韓復渠對貪官污吏亦采取雷霆手段，曾親自查辦并審理多起貪污事件。

此外韓復渠還非常重視道路建設與水利工程，每年都會撥下專款，用于興修水利，擴寬各縣道路。

小鬼子沒打進山東之前，山東的經濟民生和社會治安一直較為穩定，比起張宗倡這個狗肉將軍，韓復渠這位第二代魯省王無疑要優秀太多。

當然。

韓復渠也不是沒有缺點。

比如截留稅收擴編軍隊，企圖與國府對抗，再比如軍警憲特集體出動，大規模清掃省內紅色勢力。

考慮到韓復渠的軍事野心可能并不大，也許心中只想守著山東這一畝三分地，李言決定添上一把火。

于是，李言壓低聲音說道：“司令有所不知，即將到港的美械武器其實是1.5萬支步槍、800挺機槍、300門迫擊炮、80門榴彈炮，其中紅軍買去了一半。”

“什么？”

“紅軍買去了一半？”

韓復渠驚駭萬分，暗呼不可能。

紅軍能這么有錢？

近幾年紅軍損失慘重。

不是窮的都快吃不起飯了嗎？

前年才到陜北的紅軍從哪里搗鼓的錢？

心中雖感到驚駭，但韓復渠知道，李言不會拿這種事忽悠人，壓下心中驚駭，韓復渠眼神微沉，皺眉說道：“你怎會跟紅軍扯上關系？難道你不清楚委員長對紅軍的態度？你若將這批武器彈藥提供給紅軍，委員長必會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對他而言，國府真正的威脅從來不是日寇，而是紅黨。”

“司令！這里可是山東，不是南京，委員長再有本事，難道還能越過司令插手山東事務？”李言面露微笑，恰到好處的吹捧韓復渠一番，暗示山東是你的地盤，蔣校長看不慣又如何，還能派兵將我滅掉不成。

眼瞅李言竟不拿委員長當回事，韓復渠暗自嘆息，心想自己此舉到底是福是禍？他一開始想的是李言愿意投到他的名下，還能自掏腰包組建一支軍隊，對他而言自是一件好事，至少他麾下的軍隊又將多出一支。

現在一看，等李言麾下部隊齊裝滿編之時，整個魯軍全加起來，恐怕也不定打得過獨立步兵旅。

而今他屬于騎虎難下，假如將李言趕出山東，讓李言去別的地方發展，這必會惡了李言身后的勢力，若一直讓李言縮在曹縣整軍備武，未來的山東誰說了算？

此外，他心里還有更深的野望與更大的圖謀，李言畢竟是他下屬，他才是魯軍明面上的頭領。

現在不是家天下的時代，局勢不會永遠一成不變，他韓復渠不可能永遠執掌齊魯，遲早會動。

等李言的部隊壯大到一定程度。

兩股勢力互相融合。

再加上李言身后的華裔財團。

山東讓給李言又何妨？

他韓某人難道不能往上拼一把？

莫非就只許蔣某人獨自把持中樞！

他不認為李言會拒絕，因為他已不再年輕，一旦倒蔣成功，順利主入南京，他干個十來年就得退休。

等他退出歷史舞臺之時，李言則正值壯年，一切都處于巔峰狀態，屆時也不失為承上啟下之美談。

很快，執掌南京的誘惑壓過理智，韓復渠不想讓李言看輕了他，連紅軍都買得起武器彈藥，坐擁齊魯108縣的魯軍當然也買得起，雖說一千萬大洋不是一筆小數字，對于魯軍而言，這筆錢并非掏不出來。

況且李言賣的又不是高價武器，從價格方面來算，李言明顯不賺錢，甚至還會補貼一部分海運費。

“向云！”

韓復渠抬手招呼站在一旁的王向云。

“司令！”

王向云反應很快，瞬間一步向前，走到韓復渠身旁，彎腰豎起耳朵，靜待韓復渠吩咐。

“什么？真要照單全吃啊！”

王向云暗暗心驚，立即下去辦事。

…

半小時后。

午飯即將接近尾聲時。

王向云再度出現在閣樓中。

他手拿一張由匯豐銀行簽發的記名本票，徑直走到韓復渠近前，遞給韓復渠說：“司令！都辦好了。”

韓復渠輕微點頭，伸手接過王向云遞來的記名本票，后又順勢拿給李言，笑道：“興國！你先看看，這是匯豐銀行開具的大額記名本票，共計80萬英鎊，余款以銀元支付，一周之內我會派人將其送到曹縣。”

“匯豐本票、80萬英鎊…”

李言驚訝接過韓復渠遞來的銀行本票，低頭看看上面的數字，沒錯，確實是80萬英鎊匯豐本票。

銀行記名本票和銀票差不多，區別是銀票屬于認票不認人，銀行記名本票則需要記名持票人在規定時間內前往銀行進行兌付，這玩意常用于國際貿易。

這年頭的英鎊還是比較值錢的，英吉利沒放棄金本位之前，1英鎊可以換取7.32克黃金。

取消金本位之后，英鎊雖然有所貶值，但英鎊依然是國際主流結算貨幣，地位等同后世美元。

目前1英鎊能兌換4.86美元。

80萬英鎊相當于388.8萬美元。

388.8萬美元又等于933萬銀元。

“80萬英鎊…”

“剩余的銀元一周后支付！”

李言凝眉思索數秒，很快就笑意滿面的望向韓復渠，承諾說道：“請司令放心，所有武器彈藥近期便會到港，據我估計，最晚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哦？這么快嗎？”韓復渠感到吃驚，他本以為最少也需要一月時間，誰知一星期之內便會到港。

他韓復渠不是傻子，到貨時間如此迅速，他覺得這些武器彈藥必是李言身后那個組織勢力提前準備好的，說不定這些武器彈藥早已悄悄運到山東。

提前拿到了錢，午飯又接近尾聲，李言聽張國選說過，韓復渠有午睡習慣，因此起身告辭。

韓復渠沒有挽留，而是囑咐王向云安排李言去鐵路賓館歇息，先前李言坐了六七個小時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