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的鼻血止住了,但臉上火辣辣的疼,后腦勺也隱隱作痛。
心里那點勇氣,跟被戳破的氣球似的,“噗”的一下就癟了下去。
算了,今天顯然不是黃道吉日。
要不先戰略性撤退?
吳邪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垂頭喪氣的走向房門,將手搭在了門把手上。
冰涼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就在吳邪準備拉開門的瞬間,動作卻僵住了。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里突兀的響起。
他能用十年時間布下一個驚天大局,將汪家那樣的龐然大物拖出水面,那份耐心,那份執拗,那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都到哪里去了?
為什么在面對許思儀的時候,就這么容易退縮?
就因為怕挨打?
怕丟臉?
他吳邪的臉,在許思儀面前,早就丟得差不多了,又不差這一次。
現在出去,下次再想找到這樣單獨面對她的機會,難如登天。
黎簇那小子肯定嚴防死守,胖子也不可能次次都配合他搞突然襲擊。
不好的談話時機?
呵,他吳邪這輩子,干的哪件事是挑了好時機的?
想到這里,吳邪深吸一口氣,握在門栓上的手緩緩松開。
他沒有轉身,背對著房間。
衛生間的拉門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顯然是許思儀已經出了。
吳邪深吸了一口氣,想為了自己再拼最后一次。
“許思儀。”
吳邪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其實我一點都不后悔,”
吳邪頓了頓,仿佛在斟酌詞句,又像是在堅定自己的信念。
“當初那么做。”
吳邪知道許思儀會明白他的那么做指的是什么。
是指他為了計劃,曾經利用過她,將她置于險境,甚至某種程度上間接導致了后來的一系列的風波。
“如果重新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會選擇那么做的,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所以,我想說,我對你的感情,沒有摻雜任何的愧疚。我一點都不愧疚自己的所作所為……”
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吳邪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又像是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這才轉過身,目光直直的投向房里。
果然,許思儀已經鉆進了被窩,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一只受了驚嚇拼命把自己藏起來的鴕鳥。
吳邪大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團被子。
無賴的事他干的少嗎?
燒(山)殺(粽子)搶(鬼璽)掠(綁架她和黎簇)的事…
……哦不,是智勇雙全的事他干的還少嗎?
他從西湖邊的小老板到如今滿身風霜的吳小佛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嗎?
如果正人君子能追到老婆,他立馬就去考個道德模范的獎狀回來。
但現在明顯不能啊!
黎簇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循規蹈矩的主,汪燦……哼,那個汪家的孽畜,更不是什么好東西。
跟他們講君子風度?怕不是老婆怎么沒的都不知道!
于是,吳邪心一橫,腳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床邊,不走了。
他就堵在許思儀的被窩外面,開始了他的無賴宣言。
“你都跟我親嘴了,你就跟我談唄。”
吳邪理直氣壯。
被窩紋絲不動,但吳邪能感覺到里面的許思儀呼吸似乎凝滯了一瞬。
于是,吳邪乘勝追擊:“我都寧可給你當小三了。”
語氣那叫一個委屈求全,仿佛做出了天大的犧牲。
“再說了,我當小三怪我嗎?他倆大方一點,我不就不是小三了。所以,這事得怪他倆。”
被窩里的許思儀:“…………”
許思儀感覺自己太陽穴突突直跳。
好想打死他啊!!!
這人的臉皮是青銅鑄的嗎?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許思儀猛的從被窩里彈坐起來,頭發凌亂,臉頰染著不正常的紅暈,她揚起手,帶著風聲就朝吳邪那張欠揍的臉揮了過去。
然而,她的手才揮到半空,手腕就被一只溫熱有力的大手給抓住了。
吳邪瞇了瞇眼睛,那雙經歷過太多風霜雨雪,看似溫和實則銳利的眼睛,此刻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他微微用力,捏著許思儀纖細的手腕,將她試圖行兇的手固定在空中,輕聲道,語氣帶著一絲危險的慵懶:“我讓你打,你才能打到。”
吳邪湊近了一些,呼吸幾乎噴在許思儀的臉:“我不讓你打,你覺得你能打的了我嗎?”
這話帶著點挑釁,更多的是陳述一個事實。
吳邪的身手或許比不上小哥那種天花板,但對付許思儀這種戰五渣,絕對是綽綽有余。
許思儀掙了掙,手腕被他攥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她看著吳邪這一副突然霸道起來的樣子,回想他剛才那些混賬話,她撇了撇嘴,嘴唇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一秒鐘后,
吳邪腦子里那點剛剛建立起來的霸道總裁范兒瞬間崩塌,碎得連渣都不剩。
“哎哎哎!別哭別哭!”
吳邪瞬間慌了神,剛才那點游刃有余消失得無影無蹤,幾乎是秒慫。
直接跪在了床上,抓起許思儀的手就往自己臉上貼:“打打打!你想怎么打,咱就怎么打!往這兒打!用力打!別哭啊,你只要不哭怎么都行!”
吳邪求饒的速度,比川劇變臉還快。
許思儀但凡哭出聲,或者這事被小哥知道了。
他可能最近都得躲著點小哥走了。
那是個女兒奴!
然而許思儀這會兒根本不吃這套,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看都不看吳邪一眼,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世界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憑什么親了就要談啊。
吳邪手足無措,各種好話求饒的話說了一籮筐。
“我求你了,別哭了成不成?”
“眼睛哭腫了就不好看了……”
“都是我的錯,我是混蛋,我是王八蛋!”
“你罵我吧,你使勁罵我!別光哭啊……”
吳邪哀求了半天。許思儀的哭聲非但沒停,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吳邪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他看著許思儀哭得通紅的眼睛和鼻子,心揪成了一團。
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了某個塵封的“殺手锏”。
吳邪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奔赴刑場一般,輕聲道:“我給你唱拔蘿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