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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葉并不知道,自己隨手給未來的前男友打了二十塊錢,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甚至將會帶來無疆集團未來的科技革命。
但她隱約覺得,邊尋看她的眼神變得幽暗深邃,像是在…觀察,判斷著什么?
干什么?不就是沒給他送水晶葡萄的掛件嗎。
不管是掛的葡萄還是真的葡萄,他都別想了。
在知曉劇情之前,她還可以考慮在合適契機下帶寧之萄見見她爸爸,就當是兩人離婚之后她爭得了撫養權,對方也可以偶爾探視。但現在,她可不想帶著女兒成為別人生活的炮灰。
寧葉躲著邊尋走,以兩人職級的差距,想在公司碰見本來就應該是件很難的事。
他們最親密的關系,就是她背地里用他的卡猛猛加入購物車,但是不買。
蓄勢待發,給她們娘倆過光棍節。
大樓中空走廊的欄桿旁,邊尋垂眸看著寧葉抱著文件匆匆地走過去。
在他的黑卡入賬二十塊錢之后,技術部在銀行的配合下立即追蹤過去,他的流水可以看到清晰的入賬時間,交易金額,但對方的賬戶、戶名、賬戶行別仍然模糊一片,就像隔絕在了一堵無形的墻之后。
研究所甚至借用邊尋的個人資源聯系太空磁網通信基站,經過各種模擬算法,當晚給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結論——那仿佛是其他時空的行為。
當然,他們都知道不可能,所以在匯報的時候沒有人敢抬頭看老板的表情。但在同一時間之內,即便動用量子算法都找不到轉賬賬戶的信息,就像是被折疊在了他們看不見的數據海暗面。
邊尋卻有種越發清晰的直覺。
眉骨之下黑眸靜漠,目送那道纖細單薄的身影,跑出公司大門,去往地鐵口方向,似乎又去訪問客戶。她身側的水晶葡萄包掛仍然一晃一晃地跳躍,像是她隨身攜帶的音符。
上次在大樓前看見寧葉打車經過,五分鐘后他的卡劃走了三十六塊錢。
這次他們在茶水間碰面,幾分鐘后他的卡又進出了二十塊錢。
很難不懷疑。
手下已經對市面上所有小天才手表的分銷商查了單號,可以確定,市面上并未出現一萬整單的銷售,說明那一塊偶然出現的手表就是單獨購買的。
那為什么他要花一萬倍的價格?
邊尋眼底暗流涌動,難道對方在盜刷他的時候就會自動變成一萬倍?
不。他本能地否認了這個可能性。
不然,為什么不轉他二十萬?
…
寧葉背后莫名一寒,總感覺被黑心資本家咒了。
她去穹心公司送了一趟無疆這季上新的數據報表,對接的馬哥得知她坐地鐵來這么遠的地方,都有點不好意思,拉著她戴上耳機,試玩了他們正在開發的游戲。
過程里馬哥問她聲畫效果如何,還問她現在的耳機能不能聽得見他們藏在左右聲道里的彩蛋,寧葉從自己角度出發,認真客觀做出了分析,走時馬哥拍了拍她的肩膀。
到這個點,寧葉也不用回公司了,晚高峰打車反而堵,于是上了返程回市里的地鐵,逆著下班潮還意外有座。她心情不錯,等到了夏露幼兒園門口的時候,孩子們剛好吃完晚餐準備放學了。
但今天寧之萄的心情似乎不佳,卷卷睫毛下的圓眼睛耷拉著,像是一顆蔫葡萄。
寧葉領到了自己的小朋友,捏捏她肉乎乎的手掌心,小朋友就像點讀機一樣開始自動和媽媽說起了一天發生的事情。
“顧梓勛說他爸爸特別厲害,大學畢業之后就去了美國深造,回來之后就成了大公司的老板,”寧之萄不太開心地說,“好奇怪,他爸爸怎么跟我爸爸一樣呀?”
寧葉原本還以為小朋友們在攀比,聽到最后卻忽然警覺起來。
她問寧之萄,“顧梓勛是你的好朋友嗎?”
“不算是哦,”寧之萄指指自己藕節似的手腕,上邊戴了一個其他女孩的小花頭繩,“我和章思潔是好朋友,但顧梓勛總想給我們看他的金子,還非說要當我的哥哥。”
“沒關系,你可以拒絕他,他不同意你就喊柚子老師,讓柚子老師請家長來。”寧葉摸了摸孩子毛茸茸的腦袋,心中卻隱隱有點預感。
又是“一個爸”,又是當哥哥,再結合開學之后她看到過的保姆車……
顧梓勛,這姓氏很具有迷惑性,難道是跟爸爸的姓?但是不可能,在原著中,徐藍依根本沒告訴前任孩子的事,所以她兒子的生父甚至不知道自己和當今影后有個孩子。而徐藍依幾年來把孩子瞞得死死的,更不可能冒風險讓孩子跟自己姓。
事關萄萄,寧葉回家后就開始搜起了信息,網上能看到徐父的不少企業家新聞,但相關關系里沒有寫徐母的情況。
她花了一點時間翻看了女主為數不多的家庭訪談,終于在一則徐家早年的企業年會稿里看到了徐父和太太顧某的字樣。
那就對了,她給孩子隨了姥姥的姓氏。
這個顧梓勛,就是女主的兒子。
…
京市某處豪宅內,兒童汽車玩具扔了滿地,在保姆收拾之后不過五分鐘,繪本和襪子就再次扔了滿地。
“我不想去幼兒園,他們都不愛跟我玩!”一個四歲的小男孩躺在地上打滾干嚎,“以前你都不讓我出門,現在我為什么要去上學!”
妝容精致的影后此時一副居家模樣,她把兒子從地上拉起來,再次耐心地對他講,“梓勛,你不想有朋友、有妹妹嗎?”
小男孩正是最皮實的時候,他從出生開始就常年待在家里,很少出去玩,所以他媽媽對他是有求必應,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是嬌慣長大的。
此刻他撲在徐藍依懷里尖叫,“我不、我就不!你說了我能見到爸爸我才去的!我不去了!”
男童尖銳的喊叫直戳進徐藍依的耳朵,她多年來的郁結被刺破一地,忽然按住男孩的雙肩:“你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嗎!你看看媽媽肚子上的傷疤,你知道我再也穿不了那種禮服了嗎?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顧梓勛這才安靜下來,有點害怕地望著他的媽媽。
徐藍依忽然回過神來,歉意地抱住了兒子,慢慢撫摸著他脖子上掛的小金牌,那足金的牌子上刻著一個“邊”字,這是邊老爺子給她的,意味著她已經徹底得到了邊家的過門認可。
金子是邊家財富的象征,不知道寧葉知道了會是什么反應?其實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必在意這個女人。
這女人費盡心思,從小小的分公司轉入邊尋的集團總部,又從偏僻的地方搬到了集團大樓附近,讓她女兒讓了附近的幼兒園,不就是為了等邊尋偶遇發現嗎?那樣,就可以免于帶孩子上門要錢的難堪。
而現在,她和邊尋的聯姻婚約已經傳遍無疆集團,很快她還要為邊尋的事業助力,而寧葉有什么呢?
近距離看邊尋,這個男人的確冷峻如冰。可一想到這樣的人會融化,會產生激蕩的情緒,會寵愛孩子,她的心頭就涌起一股久違的心動。
徐藍依抱住兒子,“我們會有美好的家庭的。”
…
寧葉當晚帶寧之萄一起吃了她爸爸從不讓吃的垃圾食品,小朋友恢復元氣只需要一個炸雞腿,睡著的時候還在咂摸。
然后寧葉靠在女兒床邊,腦中梳理了一遍劇情,發現自己拿的人設就是惡毒女配對照組。
女主其實從沒有明確表示過對邊尋女兒的生母是什么態度,她的態度都隱藏在行為之中。
她深知她們之間存在一個先后問題,一旦她和邊尋步入婚姻,那寧葉的孩子就只能成為私生女。
她也深知邊家那樣的傳統家庭,一個外邊生的、沒家世沒背景的人生的、還是個女兒——那,還有什么威脅?
這就是徐藍依骨子里最深處、那一縷不能明說的優越感。
給兒子轉學,讓她知道邊家的金子,其實都是在刺激她,讓她趕緊帶著孩子出現。等到“私生女”找上門之后,她就終于有理由向邊尋坦白自己的兒子。
這個先后順序看似不重要,實則把對方的心理深度揣測了一遍。有貪財慕勢的女配在前作為對照組,才能體現出她這些年默默承擔、養大孩子的辛酸和偉大。
似乎是為了更添一把火,全網雙十一活動前,徐藍依正式帶了聲勢浩大的團隊入場無疆,開啟了以視聽產品云音pro為主的推廣直播。
上次來她是來熟悉環境的,這次來是來工作的,這一次,女明星的時薪和牛馬們的時薪一下就顯現出了慘烈的對比。
周姐悄悄跟寧葉八卦,“聽說代言費就有千萬呢。”
寧葉也揚眉。
怪不得徐藍依會覺得女配得心態扭曲呢。
她一臉認真地琢磨了一下,后續可以考慮用邊尋的卡給孩子買套房,或者先買輛車,這樣去哪兒也方便。
等雙十一這波購物結束,她得好好研究一下。
畢竟她也很難花他一千萬。
直播在晚上正點下班之后,市場部配合影后工作,連周姐這次都忍不住主動加班,想去現場湊湊熱鬧。
“不知道這一晚上能帶貨多少臺耳機才能追的回來代言費?……”
寧葉不是很好奇,她又收到了穹心馬哥的信息,讓她如果有時間的話再來一趟。其實寧葉也不知道原因,但她始終記著她還在分公司時馬哥他們的合作,思考片刻,她依然尊重對方地去了。
當晚,徐藍依的直播推廣如火如荼展開。
徐藍依坐在攝像頭中央,遠遠看見站在人群之外一臉漠然的邊尋,唇角露出笑意。很快,她的粉絲如潮水般涌入平臺。
不愧是鐵血事業粉最多的女演員,她的粉絲們盡管不太關注科技產品、而且由于無疆的研發成本和領先技術一臺耳機就是千元級別——但粉絲們還是自發支持起了偶像的事業,在徐藍依的介紹中開始陸續下單云音pro。
余光里,徐藍依看不見那個寧葉在哪兒。
她身披絢爛奪目的燈光,心里在賭邊尋什么時候知道他的私生女。
這幾乎是不敗之局。
直播過了不知道多久,徐藍依果然瞥見了寧葉低頭走進來的身影。
寧葉先回了事業部,想找自己組長,結果發現組長也去直播那邊看熱鬧了。她于是一路找了過來,發現組長站在主任旁邊,而主任不遠處正是抱著胳膊、眉眼半闔的冷漠老板。
徐藍依中場休息,果然看見寧葉朝著邊尋的方向走去了。
她毫不驚訝,心中涌起了快意的期待。
那個女人終于被金錢的渴望逼急了?
要向邊尋坦白那個女兒了?
寧葉走過去,邊尋深黑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寧葉將手中的合同遞給了組長,并不打算越級匯報。
但沒想到組長一打開意向合同,震驚地嗷一嗓子喊了出來:“一萬臺??!”
“你說穹心要訂一萬臺云音pro?!”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匯集了過來。
常麒就在直播邊上湊熱鬧,聞言脫口而出,“影后現在賣了多少臺?”
“八、八百多臺……”有人小聲說。
寧葉談成的企業合作直接能創造千萬元營收!
章助理一愣,然后站在邊尋身后露出笑容鼓掌,“邊總,開門紅。”
最近持續的經濟壓力也可以有所緩解了。
所有人恭喜著寧葉,恭喜著邊總。
邊尋從人群中淺笑的女孩臉上收回視線,胸腔涌起和很多年前毫無差別的悸動,他掩飾性地低頭,看了眼手機亮起的頁面。
他的卡剛才被劃走了一千萬。
“?”
寧葉在眾人的簇擁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了頭,回來的路上一高興,給自己也買了一臺新耳機^^
刷了老板的卡。
“……”邊尋沉默著收起手機。
當夜,無疆銷量大爆。
總裁里外里凈賺0元。
成本全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