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鼎從高坡向邊境一帶遠望,眼前的景象令人絕望。
原本郁郁蔥蔥的國界線,此刻光禿禿的一片。越軍為了防止有人偷越,竟然將國界線內側百米范圍內的所有植被全部砍伐、燒毀。甚至連大一點的巖石都被工兵炸碎移走。
現在,橫亙在林文鼎一行人和祖國之間的,是一條寬達一百多米的死亡真空帶。
沒有任何掩體,沒有任何遮擋。
光禿禿的紅土地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鐵絲網和鹿角拒馬。每隔幾十米,就有一個用沙袋堆砌而成的重機槍陣地。黑洞洞的槍口,像毒蛇的信子,死死鎖住這片開闊地。
越軍士兵荷槍實彈,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他們眼神陰狠,手指時刻扣在扳機上。
林文鼎放下望遠鏡,心直往下沉。
這哪里是邊境線,這分明就是一道鬼門關。
只要有人敢踏入這百米真空帶一步,瞬間就會被無數挺重機槍打成碎肉。
“這幫越國猴子,是真發了狠啊。”
蘇振華趴在林文鼎身邊,狠狠地啐了一口的唾沫。他看著前方密不透風的防御網,眉頭死死地擰在一起。
作為經驗豐富的營長,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兇險。
“這樣的防御密度,別說是咱們這十幾個人,就算是一個連硬沖,也得脫層皮。”
蘇振華轉過頭,充滿希冀地看向林文鼎。
“妹夫,現在咋整?咱們總不能在這兒干瞪眼吧?”
林文鼎沉默不語。
身后的原始森林,大火已經成了燎原之勢。滾滾濃煙遮天蔽日,熱浪一波接一波地襲來,烤得人后背發燙。
火勢蔓延的速度很快,留給他們的安全區域正在被一點點壓縮。
前有銅墻鐵壁,后有烈火地獄。
真的是進退維谷,陷入絕境。
“等。”林文鼎想了想,只吐出一個字。
“等?”蘇振華急了,“等到什么時候?等到火燒屁股,還是等到越軍發現咱們?”
“等何所長那邊的動靜。”林文鼎目光堅定,“小趙應該已經把消息帶到了。只要何所長看到這漫天大火,看到咱們給出的信號,他一定會有動作。”
“咱們現在沖出去就是送死。只有讓咱們國內的邊防部隊,搞出點大動靜,吸引越軍的火力,打亂他們的部署,咱們才有機會趁亂沖過去。”
蘇振華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他知道林文鼎說得對。現在除了等,確實沒有別的辦法。
所有人趴在滾燙的土坡后面,忍受著高溫和蚊蟲的叮咬,死死地盯著前方的邊境線。
每一秒鐘,都像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迪克和蘇晚晴靠在一塊稍微陰涼點的巖石后面。蘇晚晴緊緊握著林文鼎給她的手槍,臉色雖然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堅毅。
她不時抬頭看向林文鼎的背影,只要這個男人還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林文鼎再次舉起望遠鏡,觀察著越軍的動向。
鏡頭里,越軍陣地井然有序。一名身材矮胖、掛著中校軍銜的越軍軍官,正站在一個沙袋工事后面,手里也拿著一副望遠鏡,漫無目的地四處掃視。
這名中校顯然是這里的指揮官。他臉上掛著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似乎對自己的布防非常滿意。
突然。
望遠鏡的視野中,那名中校的動作停住了。
他手中的望遠鏡,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掃過去,而是定格在了林文鼎所在的這個方位。
林文鼎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
雖然他們身上披著偽裝網,臉上也涂了油彩,幾乎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但是在這種光禿禿的高坡上,望遠鏡鏡片的輕微反光,極有可能會暴露位置。
林文鼎沒有動,保持著原本的姿勢,透過鏡頭死死地盯著對方。
那名越軍中校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他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伸出戴著白手套的右手,直直地指向了林文鼎藏身的這座土坡。
被發現了!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升起,林文鼎頭皮發麻。
“撤!快撤!離開坡頂!”
他猛地低吼一聲,一把拽住身邊的蘇振華,身體向后猛地一滾,順勢滑下了坡頂。
其他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出于對林文鼎的絕對信任,反應也是極快。
阿特和普金架起迪克,兩名戰士抬起蘇晚晴的擔架,一群人手腳并用,瘋狂地向著側下方的凹地轉移。
就在他們剛剛離開坡頂不到五秒鐘。
“咻——咻——咻——”
幾聲尖銳刺耳的破空聲,驟然響起。
緊接著,伴隨著轟隆的爆炸聲。
剛才林文鼎一行人藏身的坡頂,瞬間被幾枚炮彈擊中。
泥土飛濺,碎石亂飛。
巨大的沖擊波裹挾著熱浪,狠狠地拍在眾人的后背上。
越軍的反應速度極快!
他們早在邊境線上布置好了迫擊炮陣地,并且提前標定好了周圍幾個制高點的射擊點位。一旦發現目標,都不需要試射,直接就是精準覆蓋。
“媽的!是迫擊炮!”
蘇振華吐出嘴里的泥土,大罵一聲。
“別停!繼續跑!往右邊的死角跑!”林文鼎大聲指揮。
越軍顯然不打算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既然發現了中方敵人的蹤跡,那就直接用炮火把這塊地犁一遍。
邊境線上,越軍的十多門60毫米迫擊炮一字排開,炮口噴吐著白煙。
一枚枚炮彈劃破長空,帶著死亡的嘯叫,密密麻麻地砸向林文鼎等人所在的區域。
越軍直接炮火洗地,不計成本的飽和式轟炸,封鎖林文鼎一行人的逃跑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