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那之前……

周安然的眼神暗了暗，她必須確保，在那之前的整個過程中，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任何可能干擾、阻礙、甚至試圖搶先一步占據他心神的人或事，都必須被排除在外，絕對不能讓他移情別戀。

“控制好”、“監視好”他，是當前最重要且必要的手段。

這自然不是自己不信任他啦，而是……出于愛護，對，是愛護。

外面的世界花花綠綠的，他要是接觸的多了，難免會學壞。自己是為了守護他們之間這份正在萌芽、不容有失的感情。

嗯……要不干脆把他抓住關起來吧？

不不，不至于，還不至于到那個地步。

天文臺的門在身后輕輕合上，鎖芯發出扣回的“咔噠”聲，周安然鎖好了門。

兩人沉默地走下樓梯，穿過圖書館安靜的回廊，直至來到出口處。

“今天就到這吧，我先回去了。”周安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說道。

“哦，好。那……再見，安然同學。”

“嗯。”

林軒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拐角，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還有些發燙的臉頰，心里五味雜陳。

既有按摩帶來的隱秘愉悅，也有被審問后的心有余悸，更多是對那個未解問題的茫然與期待。

啊，還有就是。這手是先聞一口再洗，還是先T一口再洗呢？

當然，這也可以是一個排序題。

出于衛生的考量，林軒也只是嗅了嗅。并沒什么特別的味道，就是布料和人身體的味道混合，氣味較一般。

唉，一個幻想輕輕的碎掉了。

而林軒很快就發現，天文臺里的懲罰結束了，但現實中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首先到來的是信息轟炸。

幾乎是在他剛踏進宿舍樓的那一刻，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周安然：「到宿舍了？」

林軒：「剛到。」

就在他收起手機，回到宿舍放下書包，準備去接杯水時，手機又響了。

周安然：「之后什么安排？」

林軒：「呃…應該就在宿舍寫寫小說，或者玩玩電腦吧。」

周安然：「玩什么游戲？」

林軒：「可能打兩把游戲吧？」

周安然：「和誰一起？」

林軒：「就我自己啊…」

周安然：「不準和那個叫沈心怡的一起玩，知道嗎？線下線上都不行。」

林軒：「明白明白。」

跟個小學生似的，林軒在心里嘀咕道。

這看似平常的“查崗”對話，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以極高的頻率重復著。

無論林軒在做什么，吃飯、上廁所、甚至只是起身活動一下，周安然的消息總能“恰到好處”地抵達，就像現在。

「在寫小說？」

「寫到多少字了？」

「卡文了？」

「怎么不回消息？」

「（一張截圖，顯示的是他小說作家后臺的更新時間，精確到分鐘）不是卡文了嗎，怎么剛剛更新了？」

林軒：「你倒是慢點發，給我個打字的機會啊……」

而看著這條消息，林軒不由得后背一陣發涼。她居然連他番茄的更新動態都時刻關注著！這關心也太無微不至了吧？

而這，僅僅是開始。

設備不到位的周安然沒有辦法，數值不夠就只好拿手法來湊，她便對林軒使出了各種較為原始的視奸手段。

所以，在到貨之前的幾天里，林軒可是有福了。

首先是無處不在的“偶遇”

無論是在去教學樓的林蔭道，還是在食堂排隊的人群中，亦或是在圖書館某個僻靜的書架間。

林軒總能在不經意間，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周安然似乎掌握了他的全部課表和行動軌跡。

也可能，有些是他感覺錯了吧。

有時，她只是遠遠地站著，平靜地看著他，眼神像無形的絲線纏繞在他身上。

而有時，她會“恰好”與他擦肩而過，帶來一陣清冷的微風，卻目不斜視，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個陌生人。

但當林軒試圖主動打招呼時，她又往往只是微微頷首，便迅速離開，留給他一個捉摸不定的背影。

這種若即若離、似看非看的狀態，讓林軒很是奇怪。

其實，周安然這些反常的表現只是因為被他發現了，有些慌亂和尷尬，之后強裝鎮定和若無其事而已。

至于更多時候，林軒沒有注意到她時，她看了林軒多久，又注意到了些什么，這些就不是林軒所知道的了。

再有，便是更加變本加厲的信息轟炸。

「中午吃的什么？」

「晚上準備幾點睡？」

「（深夜11：30）還在玩電腦？屏幕光對眼睛不好，趕緊睡覺。」

這是誰家的媽系女生跑出來了？

嗯…要不騙她過來和自己一起打瓦？這樣上述表現便有合理的解釋了。

周安然還不再僅僅滿足于文字，開始頻繁使用“實時共享位置”，并要求他拍照“證明”自己所在的環境。

一次，因為他回復慢了十分鐘，周安然直接撥通了語音電話。而她那邊的背景音安靜得可怕，只是淡淡地問。

“你在做什么？為什么不回消息？”

這就是如同被蟒蛇纏繞般的窒息感吧？

更讓他心里發毛的是，周安然她也不再總是主動坐到他旁邊，有時甚至會刻意坐在離他有些距離的位置。

但這種疏遠非但沒讓林軒感到輕松，反而讓他更加坐立不安。

他總覺得，那雙眼睛正在某個他看不到的暗處，靜靜地、仔細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審視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判斷他是否在因為她不在身邊而表現出任何“不老實”的跡象。

一旦讓她覺得有何不妥，她就會立馬審判、定罪，最后獎勵，啊不是，懲罰自己。

“林子，你老東張西望的干嘛？找周冰山呢？”趙鵬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她今天不是坐那邊嗎？你不去啊？”

林軒順著方向看去，看到周安然正低頭看著書，姿態嫻靜，正正常常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她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極其淺淡、幾乎看不出的微笑，隨即又低下頭去。

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