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世子,柳樹巷。”
柳樹巷……
裴承琰當即伸手掀開了車簾,向外看去。
地上那女人的身形看起來有些熟悉,不過有頭發遮擋著,他并未看清楚面容。
就在這時,徐管事臉色鐵青的追了過來,看一眼路邊的馬車,心中咯噔一下子,不過他并未認出裴家的標識,只以為是路過的車馬,直接無視了,幾步竄過去,一把朝著地上的傅窈抓了過去:“賤人!侯爺將你發落賣掉,你竟敢逃跑!還不快跟我回去!”
話音未落,他忽然慘叫一聲縮回了手!
那手掌已是鮮血淋漓,被匕首險些扎個對穿。
本以為是個任人宰割的孤女,熟料是朵帶刺的鮮花。
徐管事萬萬料不到傅窈居然膽敢反抗,怒從心中起,當下一拍手,就從黑暗之中竄出來十幾個身手矯健的家丁護衛來,齊齊朝著傅窈包抄而來。
徐管事盯著傅窈冷笑連連:“小娘皮,本來你老老實實,乖乖的,老徐我還不會對你怎樣,如今是你自己給臉不要臉,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拿下!”
關鍵時期,裴承琰沉聲開口:“住手!”
他的聲音并不如何高,然而卻帶著一股滲透人心的冰寒。
許管事聽到他的聲音,頓時臉色一白。
多年在京都跟貴人們打交道,人精似的他,第一時間就認出了裴承琰,心中暗暗喊了一聲糟糕。
今夜怎么就碰見了這殺神!要命啊!
徐管事努力擠出一抹訕笑:“竟是裴世子?真是湊巧了!您是從這兒路過回府嗎?這便不打攪您了,我這便帶著她離開。”
說完,示意身邊的人將傅窈帶走,最重要的是先把她的嘴巴捂住!
然而來不及了!
一道清脆的裴世子救我,從傅窈口中順利喊出。
她掙扎著抬起了頭。
此時,剛好月亮從一大片的烏云之中穿透而過,將清輝灑向大地。
裴承琰終于看清楚了那少女的面容。
倔強,隱忍,絕不放棄。
配合著那絕美的容貌,這一刻,給他的震撼,比之江祈年大婚那一夜還要大。
裴承琰沒有想到這個被徐管事追殺,然后一頭撞在他馬車上的女子是傅窈。
他看了她一眼,當下冷笑起來:“你們晉安侯府,就是這么對本世子陽奉陰違的?你是誰?今夜為何追殺江家四少奶奶?”
徐管事頓覺不妙。
知道自己辦砸了差事,當下往后退了好幾步。
卻還在盡力的找補:“裴世子,您誤會了,奴才沒有追殺四少奶奶……”
“那就是劫掠了,你要把她從晉安侯府,劫掠到什么地方去。”裴承琰聲音冷冰冰的,像是來自地獄。
徐管事感覺渾身都冰冷起來了。
那只被傅窈刺傷的手,劇烈的痙攣起來。
然而他的額頭上,卻冒出了冷汗。
“也不是劫掠,就是……就是……”他靈機一動之下,沖口而出:“是四少奶奶她不甘寂寞,不想守寡,今夜從祠堂里逃出來與人私奔,奴才是奉我家老爺的命令,來抓捕她的!”
“對,就是這樣!”他還強調了一遍。
裴承琰聽到這話,朝著傅窈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哦?與人私奔啊?跟誰啊?本世子嗎?”
“奴才不敢!”
徐管事撲通一聲就跪下來了。
“又是深夜。”裴承琰抬頭看了看天色,俊美臉龐上露出濃濃的厭惡:“你們家的人,真的很喜歡在三更半夜搞事。”
他朝著傅窈看了一眼:“四少夫人,你還好嗎?”
“多謝世子關心,我沒事。”
傅窈也沒想到,這大半夜的能夠碰見裴承琰。
若不是他,恐怕她今夜依舊難逃徐管事的魔爪。
她到現在都還驚魂未定。
只聽裴承琰道:“這奴才剛剛一口一個賤婢的喚你,還說要發賣掉你,我直接命人打斷他的雙腿發賣了可好?”
徐管事的眼睛里,當即露出一抹驚恐之色來。
他訕笑著道:“裴,裴世子,您說笑的吧?奴才是晉安侯府的人,您無權處置……”
裴承琰卻連個眼風都沒掃他一眼,只盯住了傅窈,玩味兒的看著她的反應。
今夜,他這是在替傅窈出頭。
他雖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但很顯然這徐管事不是什么好人。
倘若傅窈傅窈拒絕,那么從今往后,她的所有事情,即便鬧到自己跟前,他也絕不插手。
“裴世子,我可以自己動手嗎?”
傅窈聽了這話,雙眼都亮了。
這徐管事可是三老爺江崇意身邊的心腹,上輩子派人打斷她弟弟傅青霄雙腿的人就是他!
此番若能殺了他替弟弟報仇,她絕不手軟!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要自己動手?”裴承琰聞言驚訝極了。
隨即一揮手:“行吧,你自己來,長青,按著這個狗奴才。”
徐管事見勢不妙,轉身便想逃跑。
被長青輕輕松松的抓住,按在了原地,他還把徐管事身上搜查了一遍,確保沒有傷人的利器。
但傅窈手中有利器。
那把剛剛刺傷徐管事手掌的匕首,被她拿了出來,寒夜里,閃著翟翟的光。
“你,你們……”
徐管事慘白著臉,這當口,只會大喊大叫:“我是晉安侯府的人!你們無權對我動手!放了我!我不再對四少奶奶動手就是!”
“晚了。”裴承琰的聲音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冰冷:“到你耍狠殺人的時候,你沒把握住機會,現在機會是別人的了。”
說罷,好整以暇的看著傅窈,看她如何動手。
裴承琰想著,傅窈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殺人肯定要經歷一番心理掙扎,說不定害怕鮮血啊什么似的,有可能她還會暈厥,到時候他是不是得讓長青去請個大夫……
就在這時,他聽到嗤的一聲。
清晰,迅速,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那是匕首入肉的聲音!
裴承琰還在驚訝,被一刀捅在肩膀上的徐管事發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有鮮血噴濺出來,落在人臉上,是溫熱的,滾燙的。
傅窈是興奮的。
她沒等徐管事反應過來,又一刀狠狠的捅入了他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