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西區(qū),熱浪依舊。
洛紅雪靜心揮動著沉重的鐵鏟,動作比以往更穩(wěn)了些。
雖然辛苦,但也無形中增強了她的肉身力量。
氣息雖依舊微弱,卻綿長了些許。
練氣后期的修為,讓她在這地獄般的環(huán)境中,多了幾分掙扎的資本。
她依舊靠廢渣提取靈力,但這些已不足以支撐她突破練氣圓滿,只能將重心轉向修復根基。
她曾向不少丹房弟子打聽,得到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毫無辦法。
根基受損,于修士而言便是絕路。
或許并非完全無解,只是那些能重塑根基的天材地寶,遠非一個雜役所能企及。
她如今,只能忍耐。
“不知道先前陸昆侖給我吃的那丹如何獲取,可惜一顆只能修復一絲,距完全恢復還差許多。”
若是得到更多,應該能徹底恢復。
這幾天,李凡不知道發(fā)什么顛,先前消停了還沒兩天,又開始來找她麻煩。
莫名其妙的羞辱責罵,又是提出一些無理取鬧的要求。
似乎單純只是顯示他高人一等。
洛紅雪只當是看一具尸體。
她現(xiàn)在根基受損,非必要不宜動手。
但她將李凡偷拿丹藥藏匿的地點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是幾近失敗的廢丹,也有專人回收,不是雜役有資格私自偷拿的。
偷盜丹師丹藥,她倒要看看李凡擔不擔的起。
先記下來,時候未到,她需要一擊必中。
這夜,洛紅雪修煉有些精疲力盡時,心口莫名一悸,仿佛與某種遙遠又近的東西產(chǎn)生了一絲微弱的聯(lián)系。
溫暖而熟悉,卻又縹緲難尋。
“是玉佩?”洛紅雪心頭一顫,有些激動。
她下意識撫過空蕩蕩的脖頸,眼底掠過一絲晦暗。
它還在,但似乎被什么力量隔絕著。
感應雖弱,卻像黑暗中的一點螢火。
洛紅雪多了些期望,母親唯一的遺物尚在。
“只希望陸昆侖不知道這玉佩如何使用,更無法斷開玉佩與我的聯(lián)系。”
這樣一來,她就有機會奪回玉佩。
這日中午休息時,幾個雜役湊在一處低聲議論,神色緊張又興奮。
“聽說了嗎?執(zhí)法堂又抓出幾個臥底,都是洛家的,似乎四處調查昆侖宗內情。”
“可不是!宗門大陣都全面開啟了,巡邏隊增加了三倍!
現(xiàn)在執(zhí)法堂全力追查洛家臥底,看誰都像臥底,風聲鶴唳的。”
洛紅雪正靠在一個滾燙的爐壁邊假裝干活。
聞言,耳朵微微一動。
洛家臥底?
看來兩大勢力的矛盾不只是在資源爭奪上。
只不過這些臥底藏的好好的,突然被發(fā)現(xiàn),應該是有什么動作。
必定不會只是僅僅調查昆侖宗消息這么簡單。
她是洛家追殺之人,恐怕也容易被盯上。
最近得小心些。
她實力太弱,暫時還不能被洛家臥底察覺。
不過她在其他人眼中,也算是洛家人,只怕執(zhí)法堂查出來又是麻煩。
“洛家要和昆侖宗開戰(zhàn)了?”突然,一弟子有些慌亂的開口。
兩大勢力開戰(zhàn),最先死的就是他們這些練氣。
強者一道余波,他們就得去見太奶。
“怕什么,聽說老祖得了件至寶,即將出關,誰還敢來犯!”旁邊一位雜役隨意道。
頗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
“開戰(zhàn)?”洛紅雪心下一驚。
兩大勢力居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
“該不會與我有關吧?”
否則怎么剛好這么巧。
洛家要求昆侖宗交人,但昆侖宗也不是軟柿子。
大勢力向來注重顏面,洛家讓交就交,昆侖宗這么聽話,威嚴何在!
她擔心的是,洛家示弱。
若用修煉資源和天材地寶交換,屆時昆侖宗大概率會選擇交出她。
幸運的是,她知道洛家沒什么底蘊,本就缺修煉資源,族中使用都不夠,想必也拿不出昆侖宗滿意的東西。
更何況昆侖宗老祖即將出關,昆侖宗力量占優(yōu)勢,更不會輕易妥協(xié)。
思及此,她稍松一口氣。
但至寶二字,卻讓她心神不寧。
突然一個念頭闖入洛紅雪腦海。
她狀若無意,向那侃侃而談的雜役打探:
“師兄可知是何等至寶?”
那雜役嗤笑:“這等寶物,也是你能肖想的?”
洛紅雪低眉順眼:“自然不敢,我只是好奇。”
這雜役弟子應該也無法得知至寶是什么。
只是洛紅雪心中卻愈發(fā)沉重。
陸昆侖剛奪走她的玉佩,老祖便得了至寶?
世間哪有這般巧合。
難道陸昆侖將她的玉佩獻給了昆侖老祖?
若真如此,玉佩落入那等強者手中,她拿回的希望豈非更加渺茫?
洛紅雪生出些憤怒和無力感。
“希望一切只是我的猜測!”她猛地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
只有擁有足夠的力量,才有資格掌控自己的東西和命運。
宗門是她眼下唯一的庇護所,暫時也還算安全,必須抓緊時間盡快變強。
昆侖宗與洛家的敵對關系,于她而言,是危機,也是契機。
至少,洛家的人明面上不敢闖入昆侖宗殺她。
這些天,倒是沒什么大的影響。
只不過由于執(zhí)法堂查洛家臥底,不少弟子做事都認真的些。
處于昆侖宗底層,這個時候若是被抓到把柄,不是臥底也容易被抓進執(zhí)法堂。
沒有背景,出來也得脫層皮。
洛紅雪照常干活,也有些擔心。
執(zhí)法堂這般大張旗鼓的調查,遲早會查到她的身份。
逃離昆侖不現(xiàn)實,唯有證明自己并非洛家暗樁,或可有一線生機。
最多經(jīng)受一番盤問,不至于被趕盡殺絕。
若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或許只能將陸昆侖抬出來。
他身份不凡,應當能擋一擋。
過了幾天。
洛紅雪剛開始干活,雜役區(qū)入口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所有人下意識停下了動作,扭頭望去。
一隊身著玄色執(zhí)法堂服飾的弟子,面色冷峻地走了進來。
為首之人身材高大,眼神銳利。
他手中握著一卷玉簡,目光掃過四周。
空氣有些凝固。
羅青云目光最終定格在洛紅雪身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我是執(zhí)法堂羅青云,請洛紅雪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