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意思啊?”
“什么枯井?他們在說什么?”
眾人再也忍不住,大聲地議論。
“住嘴,你們都在胡說什么?全都給我住嘴,莊家的顏面就要被你們丟盡了!”原本一言不發,坐在正位的大夫人突然睜開眼睛,大聲喝止眾人,將拐杖敲得“梆梆”直響。
“哼?莊家的顏面?”二姨娘不屑地笑道,“莊家還有什么顏面?莊延年做盡了這么多喪盡天良,狼心狗肺的事情,還要顏面干什么?”
二姨娘看著大夫人,眼神帶著滿滿的恨意:“你到現在還顧著莊家的顏面,真是可笑,當這個畜生在閨房里折磨我們的時候,你不說顧及顏面,當他虐殺了那些少女時,你不說顏面。反倒現在,我們不過是把他的真面目揭穿,你居然跟我們說要顏面。你從頭到尾全都知道,只不過你懦弱、虛偽,讓自己躲在佛堂當中,以為就此可以不問世事。你以為你無辜嗎?不過也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的畜生罷了。你與他什么分別?”
“你……你……莫要血口噴人!這些事情我全都不知情,我一心向佛!”大夫人滿臉通紅,開口辯解道。
二姨娘冷笑,搖了搖頭:“強詞奪理,你說你一心向佛,佛可知道你在撒謊?”
大夫人猛地站起身,還想要據理力爭,卻被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
“大夫人……回頭是岸哪!”
眾人回頭發現門外進來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他的顴骨突出,眼窩深陷,眼睛雖渾濁,卻有著光芒,是看門的啞伯,他居然沒有啞!
他的身后跟著郭以安和四姨娘,四姨娘渾身臟亂,手里拿著一把狗尾巴草,開心地把玩著。
看來是郭以安出去將這兩人找到的,郭以安看了林鳶一眼,偷偷朝她點了點頭,有些得意地笑了。林鳶緊繃的心弦松了下來,也笑了,看來,他找到她要找的東西了。
郭以安隨即朗聲道:“我完成你交代的任務了。你說的沒錯,昨天把我們引到水井旁邊的確實是啞伯。泥地上一深一淺的腳印,就是啞伯留下的,他帶走四姨娘,引我們去水井邊,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知道里面的秘密。”
“是,是我,這樣的罪惡不應該被掩蓋。那些慘死的孩子,要還她們一個公道啊!”啞伯厲聲道,“大夫人,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大夫人見啞伯進來,還開口說了話,猛地站起身來,情緒有些激動:“你沒有啞?”
“不,我啞了,是被這個畜生毒啞的。”啞伯義憤填膺,一副恨不得將躺在那的莊延年抽筋扒皮的樣子,“二姨娘心善,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我治好。你知道,他為什么把我毒啞嗎?因為,他怕我講出老太爺和老夫人去世的真相!”
啞伯口中的老太爺和老夫人指的就是柳氏的父母。
“爹娘?”大夫人大為震驚,聲音都顫抖起來,“你在說什么?他們不是因病去世嗎?”
“大夫人不覺得奇怪嗎?平日里老太爺和老夫人身體素來硬朗,怎么會突然雙雙患病而亡?他們是七孔流血而亡的啊!誰都知道那是中毒之相!臨死前雙目怒睜,死不瞑目啊!而我因為知道了一些事情,就被他毒啞,打斷骨頭,他不殺我,不是他仁慈,而是他要長期折磨我啊!夫人真的沒有懷疑過嗎?還是說,夫人你不想面對?您不要再自己騙自己了!醒醒吧!”
柳氏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樣子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她不敢想,這樣的真相她承受不起。所以她寧可讓自己鉆入那個小佛堂,她并不是一心向佛。現在,真相擺在這里。由不得她不認。
柳氏雙目無神,無力再阻攔。
莊景行便看向二姨娘,聲音發顫,問道:“二姨娘,剛剛所說的全都是四姨娘,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樣。這些事情都是你最敬愛的父親所為!”二姨娘一直保持著微笑的表情,可說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你看到那娃娃裙子上的紅點了嗎?那并不是顏料染,那是春桃的血!春桃被打死那晚,濺到上面的血啊!”二姨娘的聲音凄凄,眼里卻滿是心疼地看著三姨娘,那是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
林鳶突然有些后悔,心中很是不安。剛剛不該拿著娃娃威脅三姨娘的。
三姨娘觸景生情,抱著娃娃開始啜泣起來,聲聲啼血。
靈堂里,鴉雀無聲,眾人都為之動容,都在震驚,人怎么能惡成這樣?
二姨娘環顧四周,看到眾人震驚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冷笑一聲。
“這算什么?更惡心的還在后面呢!”二姨娘轉而惡狠狠地盯著莊延年,恨不得想將他抽筋扒皮,“不知道這老家伙,是不是吸髓知味,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他特地買來兩個啞奴,專門負責偏院,自己卻去搜羅各色少女,養在莊子上,這一個死了,便再運進來一個頂替,就這樣瞞天過海。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她們都還那么小,進來時,天真以為,能吃飽飯了,能有好日子過了!”
“啊……難怪!老爺下令,不讓我們任何人靠近偏院。我們也幾乎沒人見過四姨娘,真相居然是這樣!”眾人恍然大悟,這真相真的匪夷所思。
眾人皆是一片死寂。
可是這案子還是得結。
林鳶摸了摸懷中的三顆香樟木珠子,想了想還是開口,打破了這死寂:“那死在金桂坊的趙潑皮,跟三姨娘是什么關系?”
二姨娘臉色一變,卻不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