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有繩子,殺手逃走了!”幾個青皮跑到窗邊,搶著探頭。
一枚圓溜溜的手雷不知從哪兒突然飛出,在空中劃過道扁平的弧線,從一名正穿洞而過的大漢脖子旁掠過,飛進了隔壁病房。
“保護師——”這大漢剛轉頭喊出三個字,劇烈的爆炸聲已在身后炸響。
“轟!”
凌空炸開的手雷將破片撒成一張死亡之網,紀勻青所在病房內十多個保鏢身上突然綻放出無數的血花,病床上的老頭身上像開了紅染坊,一片斜飛的破片削掉他半張臉,鮮血混著碎骨噴濺在墻上,形成個火的圖案。
“咚!”穿洞的大漢面孔朝下直挺挺倒地,背后血肉模糊。
房間里剩下的六個清幫保鏢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他們很幸運,手雷碎片全被那名大漢擋住了。
瞬間愣神后,所有人舉槍,嘴里瘋狂大喊。
“繩子是障眼法!”
“敵人就在這房間!”
“他媽的給我出來。”
耳朵嗡嗡的,誰也聽不見別人在叫什么。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病床后冒出來兩把冒著火舌的槍,一個冷酷的男人站起,雙槍齊射,火舌噴吐。
槍槍爆頭,彈無虛發。
“咚咚咚咚咚咚!”
六具尸體應聲倒地,個個死不瞑目,臉上還凝固著最后一秒的不可思議。
詹飛迅速進入紀勻青病房,確認其已死,又飛快檢查下每個死者。
沒有李氏群,也沒有日本人!這兩家伙跑哪兒去了?
他微微皺眉,剛來探望不到20分鐘就走,于理不合。
李氏群說不定跟這個高橋在哪里秘密商議事情,這才合理。
他瞥眼窗子上的繩索,立刻做了決定。既然碰上了,必須把他們找出來全部殺了,再從大門離開。
打定主意,詹飛決定換身裝束,這里的走廊很長,穿白大褂出去很可能被看到,日本人和巡捕們會變聰明。
他順手撿起一頂禮帽,又從一個大塊頭臉上摘下墨鏡戴上,再尋了一圈,找到兩把成色不錯的馬牌擼子,將尸體上所有彈夾連同脫下的白大褂一起塞進皮包,開門,昂首走了出去。
走廊里煙霧繚繞,彌漫在兩間病房門前。兩側的拐角處,居然擠滿了探頭探腦的人,這些都是病人家屬。
聽到動靜,都判斷發生了大事,于是連忙來瞧熱鬧。聞著鼻子里的煙火氣,每個人都掩飾不住興奮,不住竊竊私語。
“那不是清幫大佬的病房嗎?”
“肯定被刺殺了!要是能看到殺手長得什么樣就好了,不知道會不會是殺神!”
“你一把年紀了也崇拜殺神?”
“咋了?我兒子最喜歡殺神,我回去說給他聽。”
聽說在松戶戰場上,殺神靠夜襲殺了一千個日本鬼子,被山城那邊叫做“戰神”,但在魔都老百姓嘴里,則稱呼他為“殺神”,是無數年輕人的崇拜對象!
“戰神不會殺我們吧?”
有人怯生生問,立刻引來周圍一圈的怒目而視。
“你放什么狗屁?我們都是愛國的,戰神怎么會殺我們?”
突然,所有人目光一凝,瞠目結舌地看到一個穿著背帶褲,頭戴禮帽,臉上架著墨鏡和大口罩的怪人,從煙霧中走出。
他一手提包,一手提槍,來到走廊中間,兩腿叉開。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軍統‘戰神’詹飛是也,奉命鋤奸,殺的是大漢奸紀勻青!”
“賣國求榮,雖遠必誅!”
“叛國者死,遺臭萬年!”
四周鴉雀無聲,仿佛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咒,人們張大了嘴,心臟砰砰跳得緊,直勾勾看著這個傳說中的人物。
“誰看到剛才來紀勻青病房的日本人去哪兒了?”
無人回答,走廊通道里靜消消,只有人們沉重的呼吸聲。
原來這個打扮古怪的人就是詹飛,剛才幾個口口聲聲想見殺手的嘴炮腿一軟,跪了下來。
“砰!”詹飛抬手對天一槍。
“不許跪!”
“媽呀!”葉公好龍的人群發一聲喊,一哄而散。
詹飛瞬間怒火中燒。
自己鏟除漢奸,你們不應該放鞭炮慶祝嗎?跪什么跪?逃什么逃?
大夏為何淪落至此?就是因為跪著的人太多,養出了那么多狗漢奸!
我為國家流血,你們卻輕易下跪。
想到自己一心報國,出生入死,因為生性正直卻處處受到刁難,只覺得氣沖上頭,眼睛里開始布滿血絲。
要是老爺們都不貪財,有錢人都不愿跪,煌煌大夏又怎么會打不過貧瘠的小日本呢?
“日本人、漢奸、鍋軍里腦滿腸肥的長官、山城紙醉金迷的權貴、魔都愛看言情小說的行尸走肉們......賣國的、貪財的和愛跪的,統統該死!”
早知道把家里炸藥都帶來,把這個醫院轟上天!
不過,現在也可以,自己有五把槍,幾百發子彈,能把這所醫院里的,一個不留,統統殺了!
殺殺殺!
“啪嗒,啪嗒......”
空蕩蕩的走廊中回蕩著腳步聲,詹飛閑庭信步般行走,仿佛走在自家后花園。
“哐當!”他一腳踹開一間病房,大踏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十人病房,里面病人和家屬得有二十多人,個個瑟瑟發抖。
一個小護士正在給一個病人輸液,見到他闖入,嚇得啊一聲癱在地上,另一個大眼睛的查房小護士手死死抓著病床的鐵欄桿,壯著膽子道:“這里是病房,請你出去!”
“怎么跟大王說話的?”一個穿旗袍的中年婦人跳出來怒斥小護士:“要害死我們啊!”
她轉頭卑躬屈膝對詹飛媚笑道:“大王饒命!我們是過來看病人的!”
大王饒命?
詹飛額頭青筋直跳,雙目圓睜,自己看起來像占山為王的土匪嗎?
“我不是土匪,我是軍統的,來鏟除漢奸......不許跪,不然崩了你們!”
“是是是,我剛才聽到戰神老總您說的,我不是漢奸,老總高抬貴手,我身上有200元,你們有多少?你們呢?......都給我拿來吧!老總,一共1400多元,全都給老總!”
“我也不是劫匪!”詹飛寒著臉問:“紀勻青病房里其他人呢?那個日本人到哪兒去了?”
“我在樓梯上玩看到了,他們去了......”一個**歲的小姑娘正說到關鍵處,就被身旁的大人一把捂住了嘴。
“你家不想活,要害死其他人嗎?”旗袍中年婦人惡狠狠瞪著那家人,小聲咒罵。
“她說她的,關你什么事?”詹飛獰笑。
“啊~,老總啊,您講道理,日本人可不會同我們講道理,要是您殺了那個日本人,我們所有人都會被抓起來審問的。”
“嗚啊——”她看殺神死死盯著自己,慢慢抬高槍口,猛地大哭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著詹飛拼命磕頭。
“嗚嗚嗚......您就放過我們吧,殺漢奸,殺日本人,那是你們當兵的事,跟我們老百姓有什么關系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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