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常仔細一看,桃花眼,小耳朵,戴眼鏡,瘦長身材,不正是自己原身的同學陳楚鳴嗎?
他立刻縮到楊柔身后。
楊柔疑惑看他一眼,又轉頭看去,“那是誰啊?”
“我大學同學,死對頭那種!”
“奧!”楊柔一副我懂的模樣,同學里莫名其妙仇視自己的死對頭可不少,如果偶然遇見,也是絕對不想說話的。
李太常縮成一團,緊緊貼著楊柔身體,面頰藏在她頭發里,眼睛透過發絲和脖頸的縫隙觀察逐漸接近的陳楚鳴,幽香不斷鉆入鼻孔,順著他衣領鉆入胸膛的發梢撓得他心里癢癢的。
眼珠微轉,楊柔圓潤的耳朵已通紅。
只見陳楚鳴邊走邊喊,“梁醫生,梁醫生在哪兒?梁醫生!”
特殊診室的門開了,一個頭頸上掛著聽診器的醫生皺眉看著走廊亂哄哄場景,嘴里不屑地嘟噥:“什么事就大驚小怪的,5樓柜子不是常倒嗎?竟然被嚇成這樣?膽小如鼠!”
“肺科梁醫生在哪里?”
醫生望向陳楚鳴,“別叫了,我就是梁醫生,你是誰?”
陳楚鳴根本不理他,直接朝房間掃了一眼,立刻哈腰點頭,回頭問梁醫生:“李主任呢?”
梁醫生似乎很不滿意,但還是勉強回答:“出去了,讓我們待在房間別動。”
陳楚鳴重新看向房間里,應該是對那個肥頭矮個日本人比劃著道:“這里的,危險,趕緊離開!”
全身緊緊貼在楊柔身上,只覺得她身體越來越軟,但李太常卻沒工夫享受,眼神冰冷地死死盯著門口的陳楚鳴。
這個狗東西,原來已經投降了!
一個語調奇怪的聲音傳來,“李桑的,過來,我的,走。”
門口的陳楚鳴猶豫了大約兩秒,說了一句:“先生稍候,我這就去找李桑。”
他轉身要走,卻被那個梁醫生一把拽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陳楚鳴眼睛掃過對方脖子上的聽診器,微微一笑,“沒事,你在這里陪著這位日本先生,不許離開!”
說完甩脫對方手,走到樓梯口,猶豫一秒,直接朝樓下跑去。
梁醫生左看看右看看,走廊已經空空蕩蕩,只有對面不遠處的等候區座椅上坐著個極其漂亮的女人。
“小姐,請問發生了什么?我剛才戴著聽診器,沒有聽到動靜。”他快步走了過來。
李太常突然從楊柔身側探出頭來,把梁醫生嚇了一大跳。
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聽人家說是殺神,在五樓搞暗殺!”
“啥!”梁醫生面孔瞬間慘白,轉身就朝樓下飛跑。
“咱們也趕緊走吧。”楊柔越來越擔心。
“我估計走不了了!不信你去瞧瞧一樓。”
楊柔看眼李太常的腳,點點頭,“我去看看,再來接你。”
她急匆匆來到樓梯口,突然聽到樓下“砰”一聲清脆的槍響。
“轟!”樓下大廳頓時爆發出海嘯般的喧嘩!
楊柔連忙緊走一段,下到樓梯中間,透過樓梯間縫隙看腳下大廳。
下面已亂作一團,足足兩百多人被槍聲嚇到,如潮水般涌向大門,爭先恐后,卻被相互擠住,門口的人臉都擠得變形了,大門兩側的鐵柵欄咯吱作響。
楊柔定睛一看,這扇鐵柵欄式的大門被關了一大半,只有不到兩米寬,也就兩個人可以通行。但現在所有人往外擠,被卡得死死的,半天才能擠出去一個。
她臉色慘白,這種情況下,身上旗袍怕不得徹底撕開,就算死于殺神槍下,她也絕不會讓自己狼狽的。
片刻后。
一間傷科診室中。
“你就在這里呆著,從里面鎖死,我敲門三長四短才開門,懂嗎?”
“王動,你要去干嘛?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在這里陪著我?”楊柔死死拉住李太常的胳膊,不肯松手。
“我要去廁所!”李太常板起臉,將纖纖玉指一根根掰開,“陳天若喜歡膽小的沈有情嗎?”
楊柔呆了一瞬,突然松手,臉上浮現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勇氣,“沈有情不怕,蕭黛不怕,梨衣更不怕!”
“乖!”李太常摸摸楊柔的頭發,同她緊緊擁抱,“別怕,在這等我。”
他關上房門,走進對面敞開的診室,取下墻上一件白大褂穿上,取一個口罩戴上,然后一瘸一拐朝肺科特殊診室走去。
自己身份干凈,被臨時撞傷,有這個富家女、司機和肇事小孩作證,到哪兒都能自證清白。
李氏群和吳司寶埋伏起來準備打冷槍,而且叫了巡捕,剛才隨口給楊柔說的小說情節馬上就要成真,這是天意。
自己已有了使命,得幫殺神絕地求生。
腦中閃過魯大師的一句話:大夏一向就少有失敗的英雄,少有韌性的反抗,少有敢單身鏖戰的武人......見勝兆則紛紛聚集,見敗兆則紛紛逃亡。
人非圣賢,即便是魯大師,也有說錯的時候啊!
李太常雙手插在白大褂衣兜里,閑庭信步,瀟灑朝前,心中卻奏響了小刀會序曲。
“大夏一向有如冉閔、岳飛、文天祥這樣的英雄,有戰勝日寇的韌性反抗,滿清二百多年,反抗不斷,也有如夏魯奇、楊再興、詹飛這樣敢單身鏖戰的武人......更有如我這樣,見英雄絕境而挺身而出之人!”
“戰神詹飛,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你不知道,后世的人們對參加過淞滬抗戰的你們,愛得多么深沉。”
“兄弟我如章北海支援未來一樣,穿越80多年時光,來支援你了。”
“別看我只有一個人,卻能救你出去!”
...
大批巡捕車呼嘯而來,200多名公共租界和發租界的巡捕將泳川醫院團團圍住。
醫院橫跨兩條馬路,位于兩個租界交界處,北面是公共租界,南面是發租界。李氏群分別同公共租界警務處的赤木副處長和發租界警務處政治部督察長成海韜打了電話,兩人不敢怠慢,立刻調兵遣將,命令周邊的巡捕房所有人都趕去。
藏在院子里的李氏群出來同趕來的幾個附近捕房巡長一番交談,說明情況又介紹了自己身份,然后催促巡捕們上去救人。
“日本居留民團的會長高橋先生在二樓肺科特殊病房里,你們趕緊抽調20個人給我,把人保護出來。”
“什么?有日本人在二樓?”幾個巡長面色一變,兩手一攤:“我們得到命令是封鎖,一切得等長官到了才行。”
李氏群陰沉著臉,“高橋先生屬于魔都日方重要人物,同在南都的派遣軍司令、駐滬總領事、憲兵司令官和海軍所有將領都是朋友,要是死在這里,恐會引起大麻煩,到時候日本軍隊開進租界調查,就是你們害的!”
“不去也行,你們把各自名字報給我,到時候秋后算賬!”
“這——”兩邊的巡長苦著臉跑到一旁商議幾句,回來瞪著李氏群:“我們聽你指揮,你能承擔所有責任嗎?”
李氏群心里飛快計算一番得失,嘴上擲地有聲道:“當然!”
他立刻開始安排:“抽調20個身手好的,跟著上去救人,人救出來后,躲在大廳里等軍統恐怖分子現身。”
“剩下所有人平均分成兩隊,一隊現在去把鐵門打開,疏散人群,出來一個看管一個,通通轉移到那邊空地上,遇到身體精壯的都銬起來,誰要逃走,避開要害開槍擊倒。讓醫生和護士們待命,隨時救治傷員。”
“第二隊分布在醫院周圍,防止軍統的人逃跑,我的神槍手很快就到了,他們來了以后讓他們埋伏在周邊不要露頭。”
“后續還有巡警來,全部加入圍困隊伍。”
李氏群很快就把200多人安排得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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