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現世那些二十多歲仍沉迷游戲戀愛的年輕人，即便在這戰火紛飛的忍者世界，四五歲的孩童至多也就夢想成為火影。

縱觀整個忍界，能在這個年紀思考如此深邃問題的，恐怕唯有宇智波鼬一人。

他明白，此事不能敷衍。

沉吟片刻后，源緩緩開口：

"鼬，我問你。"

"狼為何要捕食羊？"

"羊可曾招惹過狼？它們安分守己，狼憑什么傷害它們？"

"這樣的狼，是否十惡不赦？"

"再想想，羊又為何啃食青草？"

"青草靜靜生長，又何曾得罪過羊？"

"羊又憑什么傷害它們？"

鼬怔住了。

他的腦海一片空白，茫然地望向宇智波源。

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

此刻聽聞源的提問，他的思緒頓時陷入停滯。

確實如此！

羊有何過錯？

然而，且慢。

似乎不太對勁！

他反應極快，立刻搖頭反駁。

“老師，您錯了！”鼬忍不住出聲：“狼吃羊是本能，這證明不了什么。”

“這與我的問題毫無關聯！”

宇智波源神色淡然。

他本就沒指望輕易說服鼬，聽到反駁后，便再次開口。

“暫且擱置這點。”

“先回答我的問題。”

“憑什么？”

“被狼吞噬的羊，被羊啃食的草，它們是否冤枉？”

宇智波鼬眉頭緊鎖。

盡管感到邏輯有漏洞，但既然老師堅持，他只得認真思索。

良久，仍無結論。

他最終答道：“這是天性使然。狼不吃羊會餓死，羊不吃草也無法存活。”

“不錯，你很敏銳。”宇智波源微微一笑：“答案正是如此。”

“你問我為何爆發戰爭，為何無法和平共處？”

“答案，你已親口說出。”

“會餓死！”

鼬一臉茫然。

這就是答案？

苦思許久，他仍難以參透。

懂便是懂，不懂便是不懂。

鼬從不偽裝明白。

“老師，恕我愚鈍。”鼬搖頭道：“我依然無法理解。”

宇智波源微微頷首。

他本就不指望年幼的鼬能立刻領悟。

此刻的對話，僅是鋪墊。

稍作沉吟，他繼續引導道。

“無妨，不必焦急。”

“談罷動物，我們再論人性。”

“你要清楚，人類不過是會思考的野獸。”

“人，也會餓。”

“你生在宇智波家，又是族長之子，想必沒嘗過饑餓的滋味。”

“但我經歷過。”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當饑餓達到極限，人就不再是人。”

“是畜生，是渣滓，連豬狗都不如。”

“你完全可以用比這惡毒百倍的話去形容餓到極致的人。”

“我小時候餓到發瘋時，什么道德、人性、尊嚴……”

“統統不存在！”

“我的大腦、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逼我去找食物。”

“用盡一切手段去找吃的，那時我甚至覺得，為此可以踐踏世間一切律法……”

“就為一口吃的！”

“這一點，能明白嗎？”

宇智波源語氣冰冷。

其實他有些夸大，這輩子他并未真正挨餓。

父母留下的財產雖不多，但足夠他活到成年。

然而，他也沒有說謊。

前世他受過更全面的教育，當年從野雞大學畢業，大半年找不到工作時，確實餓過。

另一邊，宇智波鼬沉默不語。

他確實從未體驗過饑餓，但好在他足夠聰明。

片刻后，他抬頭看向宇智波源：“老師，我無法感同身受，但我能理解。”

“人在極度饑餓時，為了活命確實可能作惡，但這和我的問題有何關聯？”

是的，他仍無法理解。

感覺老師說了許多，卻與自己思考的問題毫無聯系。

宇智波源微微一笑。

“別急，這只是開胃菜。”

"只有先明白這些基礎概念，你才能理解我接下來要講的內容。"

"讓我們深入探討一下。"

"關于風之國的砂隱村，你了解多少？"

宇智波鼬的思維飛速運轉。

沉吟良久后，他平靜地回答："我只知道風國環境嚴酷，八成國土都是荒漠。砂隱在五大忍村中實力偏弱。"

"簡單概括就是，"宇智波源直截了當地說，"砂隱很窮！"

"惡劣的氣候導致耕地稀少，連軍費都捉襟見肘，自然實力不濟。"

"再看看其他國家。"

"水之國被海洋包圍，雷之國群山環繞，巖之國遍地石林。"

"發現問題了嗎？"

"其他四大國各有缺陷，唯獨火之國氣候宜人、物產豐饒。"

"若你出身其他忍村，面對如此富庶的火之國，難道不會動心？"

"當別人都在艱難度日，唯獨你們過著令人眼紅的好日子。"

"別人食不果腹，你們卻錦衣玉食。"

"憑什么要求和平共處？"

宇智波鼬神色震驚。

他欲言又止，最終陷入沉默。

是，憑什么？

難道為了虛幻的和平，就要拱手讓出火之國？

換作是誰都不會甘心。

"但這樣值得嗎？"鼬忍不住追問，"為了一些土地資源，值得付出這么多生命嗎？"

"歷經這么多場戰爭，犧牲如此慘重......"

他依然無法理解。

盡管源的這番話讓他意識到，戰爭中的仇恨因素微乎其微，真正的核心始終是資源與疆域的爭奪。

但他依然認為這并非無解——雙方明明可以通過談判或其他方式化解矛盾。

宇智波源神色淡漠。

"值得，非常值得。"

"資源、領土乃至仇恨，不過是點燃戰火的零星火星。"

"就像木葉針對宇智波那樣，其他忍村內部難道就太平無事？"

"記住：戰爭是政治的終極形態，也是最后手段。"

"譬如這次三戰，三代風影失蹤便是 ** 。"

"但真是木葉所為？"

"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絕無可能。"

"擒殺風影對木葉有何益處？"

"毫無意義！"

"更何況木葉白牙戰死，三忍離村，如今木葉正值最虛弱的時期。"

"砂隱高層全是 ** 嗎？連這點局勢都看不清？"

"當然不！"

"蠢貨可坐不上那個位置。"

"那為何還要對木葉宣戰？"

"答案很簡單——轉嫁危機！"

"三代風影失蹤迫使砂隱必須立刻選出繼任者，但各派系傾軋嚴重，若強行選舉必先引發內亂。"

"加上風之國大名削減軍費，砂隱窮到連培養忍者都要靠風影用磁遁沙漠淘金。"

"如此絕境下，砂隱的選擇很干脆：向木葉開戰。"

"橫豎都要死人，不如讓這些'廢物'多換幾條木葉忍者的命。"

"勝敗根本不重要，達成目的才是關鍵。"

"砂隱真正的目標，是避免內耗并確立新一任風影。"

“若戰爭成功，木葉將支付巨額賠款，正好緩解砂隱的財政危機。”

“即便失敗也無妨，一旦木葉攻入風之國，最慌的不是砂隱，而是風之國大名。”

“大名慌了，自然會撥款給砂隱。”

“此外，砂隱也想試探木葉如今的實力。”

“自旗木塑茂死后，木葉衰落的傳言人盡皆知。”

“但究竟衰落多少，其他忍村并不清楚。”

“如今三代風影失蹤，正是絕佳借口。無論勝負，砂隱穩賺不賠。”

“砂隱一旦行動，與木葉有仇的云隱豈會坐視？”

“云隱出手，巖隱能忍住？霧隱不會趁亂撈好處？”

“四大忍村聯手，即便不敵木葉，失敗也無損失。”

“于是，戰爭爆發了。”

“這只是一個例子，真實戰爭的原因更復雜。”

“但你年紀尚小，說多也難理解，這些夠你消化一陣了。”

“家族與村子的關系，道理相同。”

“記住，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思考時，別只看表面。”

“遇事多問為什么。”

“別聽人說什么，要看人做什么。”

“輕信他人，只會淪為棋子。”

“好了，今日到此為止，回去休息吧。”

“在你徹底理解今晚的內容前，我不會再教更多。”

“明日開始修煉。”

“無論何時，實力才是根本，否則一切免談。”

宇智波源淡淡說道。

話已說完，便沒了繼續交談的興致。

鼬年紀尚小，這些內容足夠他琢磨許久。

光是理解這些，三代火影的謊言就再難蒙蔽他。

因此。

辦完正事的源頓時松懈下來，甚至直接示意對方離開。

宇智波鼬眉頭緊鎖。

思緒紛亂如麻，仿佛固有認知被徹底顛覆。

沒錯。

他不得不承認，過去的自己太過天真。

單是戰爭一事，背后竟藏著如此多的算計。

資源爭奪、領土糾紛、世代血仇、權力傾軋……

這些錯綜復雜的因素，即便天才如鼬，此刻也感到頭暈目眩。

他需要時間獨自梳理！

想到這里，鼬深深吸氣，朝宇智波源鄭重行禮。

"感謝老師指點，學生受教了。"

"今日就不多叨擾了，請您早些安歇。"

宇智波源微微頷首。

隨口囑咐他注意安全后，目送那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這才打著哈欠轉身回房。

與鼬的長談確實耗神。

而另一邊。

走在族地街道上的鼬目光渙散，腦海中掀起思維風暴。

高速運轉的腦力消耗巨大。

細汗悄然沁滿額頭。

他卻渾然不覺。

約莫二十分鐘后。

憑借身體本能回到宅邸，連端坐廳中的雙親都未察覺，徑直朝臥室走去。

"鼬？"

"這孩子怎么了？快應母親一聲！"

宇智波美琴連喚數聲無果，聲音陡然發顫。

自己的孩子，她怎能不心疼？

一把將鼬摟進懷里，臉上寫滿憐惜。

其實不止是她。

就連坐在一旁的富岳，眉宇間也布滿憂慮。

不過。

身為族長的他素來嚴肅，即便心中擔憂仍保持著鎮定。

"我沒事。"

"對不起爸爸媽媽，剛才沒注意到你們。"

"今天老師教了我很多，我正在消化學習內容。"

宇智波鼬連忙解釋。

看著母親擔憂的神情，他嘴角揚起溫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