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芳菲從幾分鐘陣痛一次，慢慢的越來越頻繁，還很想上廁所。

快九點的時候，葉二虎帶著周紅玉匆匆的趕過來了。

看閨女疼的額頭上都是汗，她心疼的掉淚，可除了安慰幾句，也沒有別的法子。

“媽，你怎么也過來了？家里孩子怎么辦？”等那一陣痛過去，葉芳菲強笑著問。

“你二嫂回去了。”周紅玉用毛巾幫閨女擦汗，“你別擔心他們，不痛了就下來走走，這樣生的快，也少受點罪。”

葉芳菲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接近凌晨的時候，葉小嬸熬了些小米粥，煮了些雞蛋，還涼拌了幾樣小菜。

讓葉小叔和沈建華送了過來。

葉芳菲痛的一點胃口都沒有，但還是勉強吃了一些。

周紅玉和孫秀菊等她吃完，又陪著她走了兩圈，等她疼得實在受不了，又把人扶床上躺著。

這樣走一會兒，躺一會兒，一直折騰到夜里兩點多，還是沒有生產的跡象。

這時，一輛軍用吉普車急駛在公路上。

凌晨三點，車平穩的停在東平市人民醫院的門口。

沈占勛道：“兩位兄弟，你們稍等一下，我上去叫個人，帶你們回家歇息。”

副駕駛上的人笑道：“沈同志，不必了，我們現在就得趕回去，下次有機會來東平市，一定去家里叨擾。”

“好，下次兩位兄弟過來，務必聯系我。”

沈占勛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和兩條煙，交給送他來的兩位同志。

“信封里的錢是油費，麻煩幫我交上去，這兩條煙兩位兄弟拿著，在車上提提神。”

那兩人沒有客氣，笑著接了過來，和他揮了揮手。

“沈團長，再見。”

“再見，路上慢點。”

沈占勛等車開走后，轉身大步去了醫院。

葉芳菲正扶著墻慢慢的走，孫秀菊和周紅玉在后面跟著。

看著突然出現的高大身影，三人都愣住了。

“你可回來了，疼死我了。”

葉芳菲又開始陣痛，現在不光肚子痛，感覺后背和屁股也酸酸的。

她抱著肚子，哭唧唧的看著趕過來的男人。

沈占勛丟下手里的包，攔腰把她抱起，下巴碰了碰她的額頭，上面冰涼。

“都這樣了，怎么不在床上歇著？”

葉芳菲指著她媽和婆婆，和她男人告狀，“她們倆非讓我走，還不讓我睡覺。”

沈占勛眉頭緊皺，“媽，人都痛成這樣了，你們干嘛還要折騰她？”

孫秀菊：“………”

周紅玉：“………”

兩人對視一眼。

孫秀菊心想，如果不是親家母也在這里，兒子這話傳出去，她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別人肯定會說她是惡婆婆。

周紅玉看女婿抱著閨女回了病房，又好笑又好氣，對親家母抱怨。

“生孩子不都是這樣嗎？誰折騰她了？咱們大半夜的陪著她在這里活動，不都是為她好。”

“死丫頭怎么那么矯氣，竟然還和女婿告我們的狀，我不是看她懷著孕，我非收拾她不可。”

她嘴上雖然這么說，心里卻高興的很。

女婿這么在乎閨女，她開心還來不及，咋可能會生孩子的氣？

這抱怨的話，是說給親家母聽的。

葉芳菲看到突然出現的沈占勛，感覺肚子都沒那么痛了。

“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明天的車票嗎？”

沈占勛把她放在床上，看她額頭都是汗，臉上都沒了血色，心疼地撫摸著她的臉。

“下午翠蘭給我打電話，說你要生了，我坐飛機趕回來的。”

他看葉芳菲的肚子鼓了一下，不知是小拳頭還是小腳丫踢的。

他用手摸了一下，里面的小人又踢了一下。

“老實點。”他低聲喝道。

葉芳菲噗嗤一笑，隨后又捂著肚子，“哎呦，哎呦………”

“怎么啦？怎么啦？”沈占勛一臉著急，看丈母娘和媽進來了，忙問道：“媽，芳菲肚子痛，是不是要生了？”

孫秀菊白了他一眼，“你以為生孩子那么容易，都已經痛好幾個小時了，從下午開始就發作了，疼到現在。”

“那還要疼多久？什么時候能生？”

孫秀菊看著精明穩重的兒子，現在問這么傻乎乎的問題，又好氣又好笑。

周紅玉笑著對女婿說：“多活動一下，天亮之前應該能生。”

“媽，人都這樣了還怎么活動？”

“是醫生說的，也是我們老一輩的經驗，你不懂。”孫秀菊聽兒子啰里吧嗦，把醫生搬了出來。

看兒媳婦鎮痛過去了，又扶著她下床，繼續走動。

沈占勛雖然心疼，看丈母娘和她媽都一臉平靜，也不敢說什么了。

女人生孩子這方面，他確實不懂，還是聽長輩的吧，她們有經驗。

沈占勛回來，兩個媽也輕松了，換他扶著葉芳菲在外面走動。

為了轉移媳婦疼痛的注意力，沈占勛小聲的和她講笑話，逗她開心。

葉芳菲捂著肚子咯咯的笑：“哎呀，別讓我笑了，肚子更痛了。”

“好好好，不說了。”沈占勛沒看到別的人，問她：“只有兩個媽在？”

“小姑和程秀去水房接熱水了，順便洗我的臟衣服。”葉芳菲靠在他肩上，“爸和大哥也在，但他們兩個大男人待在這邊不方便，在樓梯口坐著，一喊就能聽到。”

沈占勛點點頭，用帕子擦了擦她額頭的汗，“媳婦，辛苦你了，咱以后不生了。”

葉芳菲斜了他一眼，“當然不能再生啦，現在計劃生育那么嚴，敢生二胎，你就得退伍回來種地了。”

她得意的拍了拍肚子，“你媳婦是不是很爭氣，一胎就給你生倆。”

“是，我媳婦真厲害。”沈占勛低聲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手還沒收回，就看到她又抱著肚子，哎呦呦的呼痛。

他趕緊把人攔腰抱起，輕輕的放在床上，替她按摩著酸痛的大腿根。

這一晚，葉芳菲被折騰的死去活來。

沈占勛更是心疼的紅了幾次眼眶。

如果能代替，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替她生。

凌晨四點多，葉芳菲被送進了產房。

清晨第一縷陽光出來的時候，產房里終于傳來小孩子哇哇哇的哭聲。

護士打開門，對等在外面的幾人說：“葉芳菲的家屬，先出來的是男孩，五斤二兩。”

“護士，請問我媳婦怎么樣了？”沈占勛忙問道。

那護士看他穿著軍裝，語氣客氣了，謝，“產婦精神挺好的，還在生，不用擔心。”

“謝謝護士，麻煩你了。”沈占勛一點都沒放松，眼睛緊盯著產房的門。

耳邊傳來他媽和丈母娘還有小姑的說話聲，都挺高興的。

他爸和大舅哥在記時辰。

葉大虎說：“剛才哭的時候是5:22，我看表了，錯不了。”

“好，那我記在紙上，別給忘了。”沈建華說。

后面他們又說了什么，沈占勛一句都沒聽進去。

他站在產房門口，眼睛布滿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