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之外，細密陣紋自虛空裂縫內延伸而出，聚攏成祭壇狀的“丁字節點”。

祭壇中央，貝奧盤膝而坐，兩眼無神地盯向掌心，幽綠色的“葉界神國”靜靜懸浮，一如——九千年前！

枯坐整整九千年，守候整整九千年，這張該死的樹葉都沒有任何動靜！

按理來說，

“九千年”對他而言，并不算多，但......

希望！

他看不見希望！

熔煉，根本沒有一絲一毫進展，只剩雙眼望不到盡頭的漫長等待！

“天命閣下說過，只要完全熔煉這張該死的樹葉，我就能真正成就古老，橫行寰宇......”

喃喃囈語從貝奧口中吐出，好似在給自己打氣，但搭配上那雙無神雙目后，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溺水的人在絕望之下，緊緊抓向那最后一塊浮板......

嗷嗚——！

暴怒嘶吼炸響，一股超越認知的波動自殿堂深處炸開，瞬息化作無形威壓籠罩而來。

“什么情況？”

貝奧瞬息被壓趴在祭壇上，驚駭回神，倉惶抬頭望去。

只見，頭頂那片“空白星穹”上，赫然多出了一顆猙獰頭顱——白色鬃毛覆蓋，長嘴尖牙，雙目閃爍兇光。

這是一顆狼頭！

白色狼頭鑲嵌在漆黑天幕之上，俯瞰而下，張開血盆大口，宛若自亙古誕生蠻荒兇獸，正欲擇人而噬！

就在貝奧驚慌失措之時，

“桀桀桀......”

囂張狂笑突起，壓過暴怒嘶吼，震響在天地之間。

伴隨笑聲，

嗡——！

虛空驟然扭曲，一根根細線縱橫交織，瞬間鋪滿天幕，將猙獰狼頭困在中央。

這是，棋盤的經緯線！

“弈星閣下！”

貝奧眼眸微亮，悄悄松了口氣，但在目光瞟過那顆狼頭后，還是忍不住惶恐起來。

弈星，曾經跟【戲命】交過手，那這顆突然闖入的陌生狼頭......

“神靈，攻進【古老殿堂】了.......”

話音未完，嘴里已是一片苦澀。

前腳才剛加入【古老殿堂】，剛剛得到成就古老的辦法，連影子都還沒摸到，后腳眾神就對殿堂動手了，而他這個新晉叛徒......

“后悔了？”

平淡話音響起，天命自虛無中現身，掃過患得患失的貝奧，抬手指向虛空密布的陣紋。

“放心，只要它們還在，眾神就絕不會踏入這片九天缺失的‘空白’。”

“不是眾神？”

貝奧驚疑出聲，仰望咆哮嘶吼的狼頭，困惑道：

“天命閣下，那他是......”

“狼宇，【古老殿堂】第三位副殿主。”

“又一位副殿主？”

貝奧兩眼一凸，滿臉錯愕。

瞪大的眼眸里，倒映出一顆顆毫不留情砸落的黑白棋子，鮮血狂飆的狼頭。

耳邊，徘徊著極盡囂張的“桀桀”笑聲，以及愈發凄厲的“嗷嗚”嘶吼......

【古老殿堂】的內訌，竟然能暴力到如此地步？

“呃......”

貝奧咽了咽唾沫，額頭冷汗滲出，小心翼翼詢問道：

“天命閣下，不知他們兩位因何動手？”

“為了李青山......”

天命話音微頓，目光遙看天頂，平靜道：

“或者說，為了百萬年后的那場‘機緣’！”

“不用花費心神狩獵代行者，也不用擔心惹怒眾神，就可以直接獲得權柄碎片的‘機緣’！”

唰！

貝奧眼眸頓時亮了，

權柄碎片，就是踏足古老，通往九天至高的階梯！

但不管是他手中的“葉界神國”，還是其他代行者各自的王座，全部來自于眾神恩賜。

獵殺代行者，勢必會引來神靈震怒，強如天命、弈星也不敢隨意動手，而現在卻有一個繞過眾神，收獲權柄碎片的機會......

“想去嗎？”

話音在耳旁響起，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內容卻帶著難以言喻的誘惑。

“當然想！”貝奧本能地使勁點了點頭，隨即又有些患得患失，期期艾艾開口。

“天...天命閣下，我...可以去嗎？”

“當然！”

天命輕點下頜，目光落在遍布穹頂的棋盤上，淡淡道：

“遴選，本就是為了這場‘機緣’而開啟的，我選了你，弈星選了李青山......”

“不過，現在看來，李青山應該是趕不上了。”

“趕不上？”貝奧詫異出聲，小心提醒道：

“天命閣下，您說的‘機緣’還有百萬年才開啟，李青山至今也才萬歲而已......”

“天賦，并非萬能，總有些事是人力不及的，就比如說......它！”

天命目光垂落，盯向貝奧手中的綠葉，淡淡道：

“至少要成就古老，方才能參與進那場‘機緣’，而縱觀寰宇，唯有【古老殿堂】方能熔煉權柄碎片！”

“百萬年，可以算是如今最短的熔煉時間！”

“李青山無法在短時間內踏入【古老殿堂】，自然只能錯過這次，再等百億載歲月！”

“百億......”

貝奧雙目失神，似是被這個恐怖數字所懾，但很快又搖了搖頭，注意力回轉到前一個數字上。

“百萬年？！”

貝奧緩緩低頭，看向掌心毫發無損的“葉界神國”，苦澀道：

“天命閣下，讓你失望了，百萬年恐怕很難完成熔煉......”

“‘丁字節點’當然不行，但屬于副殿主的‘甲字節點’卻可以，跟我來吧！”

天命嘴角難得地閃過一絲笑意，轉身邁開腳步，橫渡虛空。

貝奧愣愣跟在后面，腦海不斷回憶那一閃即逝的笑容，心底頓時無語起來。

相似的笑容，他在天命臉上見到過一次，就在九千年前帶他來“丁字節點”的時候！

所以，天命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根本沒指望他能在“丁字節點”完成熔煉。

之前那九千年，白坐了......

“桀桀桀！”

“嗷嗚！”

囂張狂笑與凄厲嘶吼，交織在穹頂。

下方，兩道身影一前一后，橫跨虛無空間，來到一處陣紋密布的裂縫前。

裂縫中央，億萬陣紋烙印虛空，聚攏成一座比“丁字節點”大了足足上千倍的祭壇——甲字節點！

“只剩百萬年了，你自己抓緊吧！”

天命一句話撂下，身影直接消失不見。

“只剩百萬年......”

貝奧面色一滯，強忍吐槽**，飛身盤坐祭壇中央。

身下，陣紋繁復程度雖然遠超之前，但依舊如同一個個沉寂的圖案般，看不到任何變化。

不過，此刻他卻不再覺得頹喪。

“百萬年！”

貝奧攤開掌心，凝視漂浮而起的“葉界神國”，好似看到了一根虛無的進度條。

有了天命的金口玉言，他只要再熬過百萬載，便能真正成就古老。

相比而言，

“李青山......”

貝奧喃喃念叨，忽然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無關仇怨，而是純粹的——揚眉吐氣！

從最初知曉李青山存在，到幽冥隕落，再到無生隕滅星海......

一次又一次被刷新的認知，宛如重重大山般，不斷堆疊在他頭頂！

而現在，

終于有了掀翻大山的機會！

李青山，只要踏不進【古老殿堂】，就永遠沒辦法容納手中那根“命運之線”。

而他，只要熬過百萬年歲月，成就古老，再順利獲得“機緣”——

屆時，便能以強大古老者的姿態，從容俯瞰這位【古老殿堂】的新晉成員......

“李青山，真期待你我正式見面的那一天啊！”

優雅笑容從嘴角浮現，貝奧雙眼越發明亮，恍惚間好似看到那根代表“百萬年”的虛無進度條，正在一點一點跳動......

.......

與此同時，

四圣星系，紫英星，青山博物館。

出租屋內，青年盤坐于床榻之上，手中最后一絲黑白線條悄然熔化......

【境界：星辰高舉0.999...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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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星辰高舉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