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被凌云用一鍋肉湯收服后。
昔日威風凜凜的魔將骨煞,便多了一個新的身份。
鎮魔殿首席園丁,兼保安。
當然,這是凌云單方面給他安的頭銜。
在骨煞心里,自己這叫臥薪嘗膽,忍辱負重。
他趴在菜園子的泥土里。
身上那條流淌著星光的黑色鎖鏈,將他捆得結結實實。
一身元嬰期的恐怖魔氣,被壓制得只剩下涓涓細流。
這點魔氣,別說殺人,連給地里的幽羅蘭松松土都費勁。
骨煞一邊艱難地催動魔氣,一邊暗中觀察著鎮魔殿的格局。
那個叫凌云的年輕人,實力深不可測。
一手夾碎自己本命魔器的神通,簡直聞所未聞。
更詭異的是,他明明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卻像個凡人一樣,每天沉迷于做飯、打掃、種菜這些瑣事。
這不合理。
唯一的解釋,就是為了瑤曦大人。
骨煞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
瑤曦正蹲在院子里的石階上,用一根小木棍,百無聊賴地戳著地上的螞蟻。
她穿著一身嶄新的白色長裙,裙擺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那張絕美的臉上,不見了往日的蒼白與死寂。
多了一絲活人的紅潤和孩子氣的懵懂。
骨煞看得心頭一痛。
想當年,瑤曦大人何等風華絕代。
一念之間,便可讓星辰隕落,萬魔臣服。
如今,卻被封印了心智,變成了一個只知道玩螞蟻的癡傻少女。
而這個凌云,非但沒有想辦法解開封印。
反而用凡人的食物和衣物,圈養著大人。
這是在磨滅大人的魔性!
其心可誅!
骨煞越想越氣,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心中緩緩成形。
他看到凌云轉身走進了小廚房,似乎在準備什么吃食。
機會來了!
骨煞悄無聲息地,將自己體內僅存的那一絲魔氣,凝聚成一縷比發絲還細的黑線。
這縷黑線,無聲無息地鉆出泥土,像一條微小的毒蛇,朝著瑤曦的方向蜿蜒而去。
這是他壓箱底的魔族秘法,“心魔引”。
能直接勾動生靈內心最深處的**與嗜血本能。
只要瑤曦大人還存有一絲魔尊的本性。
這縷心魔引,就能成為點燃干柴的火星。
黑氣悄悄湊到瑤曦身邊,盤繞在她的腳邊。
骨煞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充滿了蠱惑的語調,低語道。
“大人,您還記得嗎?”
“那種鮮血劃過喉嚨的溫熱,那種靈魂在指尖哀嚎的戰栗。”
“那才是力量的源泉,那才是您真正的模樣啊!”
他的聲音充滿了魔力,仿佛能直接烙印在人的靈魂深處。
蹲在地上的瑤曦,手里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似乎真的被吸引了。
骨煞心中一喜。
有效果!
只見瑤曦緩緩抬起頭,小巧的鼻子輕輕抽動了兩下。
她不是在感受力量,她是在聞味兒。
下一秒,小瑤臉蛋皺成了一團。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對著那縷黑氣,一臉嫌棄地揮了揮。
“阿骨。”
“口臭。”
“刷牙。”
清脆軟糯的聲音,像三把淬了毒的小刀,精準地扎進了骨煞的心窩。
噗。
骨煞感覺自己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口……口臭?
我堂堂魔將,跟你談力量的真諦,你跟我說口臭?
就在骨煞道心差點崩碎的時候。
凌云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他手里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簽,上面串著幾顆紅彤彤、裹著晶瑩糖稀的果子。
“瑤曦,看我給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瑤曦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她丟下手里的小木棍,像只小燕子一樣,飛撲到凌云身邊。
“糖!”
“是冰糖葫蘆。”凌云笑著糾正。
他把糖葫蘆遞到瑤曦嘴邊。
瑤曦張開小嘴,啊嗚一口,咬下一顆。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炸開。
她幸福地瞇起了眼睛,小腳丫都快樂地翹了起來。
骨煞躺在地上,本來還沉浸在被嫌棄口臭的悲憤中。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串“冰糖葫蘆”上時。
他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里瞪出來。
那紅彤彤的果子,表面隱約有九道陽氣流轉。
散發出的那股精純到極致的靈力,讓他這個元嬰魔將都感到心驚。
“九……九陽朱果?!”
骨煞的聲音都在發顫。
這可是傳說中生長在極陽之地,千年才結一次果的圣藥!
一枚,就足以讓金丹修士修為暴漲,甚至有幾率窺見元嬰的門檻!
結果你……你拿來裹糖稀?!
還一串用了五六個?!
暴殄天物!
這是犯罪!
凌云壓根沒理會地上那只大驚小怪的“螻蛄”。
他溫柔地看著瑤曦,幫她擦掉嘴角的糖漬。
“好吃嗎?”
“嗯!”瑤曦重重點頭,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小倉鼠。
她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地指著菜園子的方向,告狀道。
“阿骨……嗡嗡嗡……吵……”
凌云喂糖葫蘆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菜園子里那個被捆成粽子的魔將。
他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上班時間摸魚,還騷擾老板娘?”
凌云隨手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塞給瑤曦。
然后,他走到菜園邊,抄起了一把用來翻土的鐵鍬。
那鐵鍬看起來平平無奇,就是一把普通的農具。
但當凌云握住它的時候,鍬身上,有肉眼看不見的大道符文,一閃而逝。
“我看你是欠練。”
凌云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骨煞看到他拿起鐵鍬,心中警鈴大作。
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他渾身的骨甲都開始顫栗。
他想反抗,想求饒。
但凌云根本不給他機會。
他掄起鐵鍬,對著骨煞,就像拍一只蒼蠅一樣,隨手拍了下去。
“砰!”
一聲沉悶的巨響。
骨煞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顆從天而降的星辰砸中了。
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他的身體被這一鐵鍬,結結實實地拍進了土里。
整個人,只剩下一個腦袋還露在外面。
靈魂,仿佛都被這一擊拍扁了。
凌云收回鐵鍬,扛在肩上。
他走到骨煞腦袋旁邊,蹲下身子,語重心長地教育道。
“在這里,你的魔氣只有一個用途。”
“就是用來松土,懂?”
骨煞暈暈乎乎地抬起頭,目光呆滯地看著那把鐵鍬。
鐵鍬的刃口上,正流轉著他看不懂的玄奧符文。
那氣息,比他被毀掉的滅魂鐮,還要恐怖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