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晚螢擔心母親會被刁難,孤身一人來前院探聽情況。
半路遇到劉媽媽,得知太子執意要見她,梅晚螢跟著來了正廳。
剛靠近,就聽見了裴硯的這番話。
如果是以前,她會很高興,覺得裴硯這般維護她,證明在他心里,她是特殊的。
經歷了上輩子的一切,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裴硯護著她,是為了報恩。
她并不特別。
不要自作多情!
梅晚螢不是傻子,不會在這種時候和裴硯唱反調。
如果能借裴硯的勢力,解決了太子逼婚的麻煩,那就再好不過。
等一切塵埃落定,她便帶母親回江南,再也不來京城。
當然,也不會再見裴硯。
重活一世,她已經做好了一刀兩斷的準備。
梅晚螢稍稍提了提月白色的裙擺,輕盈地抬腳,走進了正廳。
她逆光而來,身段窈窕,姣好的容顏似氤氳著薄霧,一頭青絲用綢帶挽著,沒梳精美的發髻,發絲鍍了一層柔和的金光,修長的天鵝頸呈著柔美的姿態,風一吹,素色發帶飄了起來,似神女降臨凡塵。
裴硯淡然抬眼,敲擊扶手的長指頓住,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女子特有的淡香隨風飄來,裴硯對氣味敏感,瞬間捕捉到了香氣。
是蘭草香。
淡雅。
沁人心脾。
裴硯的呼吸卻變得不順暢起來。
梅晚螢果然克他,總是讓他不舒服!
視線一掃,只見太子的眼神像毒蛇一般,黏在了梅晚螢身上。
那雙眼睛里,帶著勢在必得的癡迷。
裴硯不悅。
沉了臉,“回去!”
梅晚螢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他的語氣影響。
這人兇什么?
她又沒惹他。
淡淡地掃了眼裴硯,梅晚螢沒有反駁,有他出面撐腰,母親不會孤立無援。
是裴硯要她走的,太子要找茬,也該是找裴硯。
梅晚螢這般想,真就要離開。
太子開口,“梅姑娘,且慢。”
梅晚螢腳步頓住,垂著的美眸里閃過無力。
對方是儲君,是皇室中人,有權有勢,哪怕裴硯從中周旋,她心里還是有危機感。
若裴硯不念舊情,不再管她,梅晚螢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如果她孤身一人,她可以魚死網破,決不妥協。
可她還有母親,這是她的軟肋。
梅晚螢盯著裙擺上的銀絲花紋,她不會再纏著裴硯了,希望他看在她識趣的份上,盡快幫她解決麻煩。
等事情了結,她就離京。
不會多留。
更不會再出現在裴硯面前,礙他的眼。
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太子收起眼底的侵略性,笑著說道:“二弟,對姑娘家不能太粗魯,你這冷冰冰的做派,難怪別家姑娘都躲著你。”
也就梅晚螢眼瞎,才會追著裴硯跑!
太子這般想。
不過,她確實有眼疾,
太子眼底帶上了幾分惡意,“你說是不是,梅姑娘?”
被當成較勁的工具,梅晚螢心里很厭煩。
奈何這兩人都是皇家子嗣,她誰也得罪不起。
梅夫人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被為難?
牽著梅晚螢的手,讓她給太子見禮,“殿下特意來探病,一番好意,你快謝謝殿下。”
梅晚螢剛要行禮,就被太子托了一下手臂。
她下意識避開,卻被牢牢地鉗住手腕,太子似笑非笑,“梅姑娘,不用多禮。”
說著,若有似無摩挲了一下。
雖然隔著衣料,但梅晚螢還是有種被陰冷的蛇爬過的感覺。
汗毛豎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梅晚螢越發用力,想收回手。
可太子不放。
哪怕有長輩在場,他也是肆無忌憚地招惹她,完全沒顧及他人的臉面。
難堪快要把梅晚螢淹沒。
父親在世的時候,沒人敢這般輕浮地待她!
梅晚螢背對著裴硯,但她身量纖細,與太子的拉扯清晰落入男人的眼里。
裴硯瞳孔震動。
有殺氣一閃而過。
身體先于意識,已經做出了反應。
他豁然起身。
太子適時松手,面上一派淡定,“我又不會吃了梅姑娘,二弟,你的反應太過了。”
裴硯冷笑,一把將梅晚螢拉到身后,“她不是東宮的侍妾,也不是你外面豢養的鶯鶯燕燕,對她放尊重點!”
太子行事荒唐,傳出不少艷聞。
可太子妃性格軟弱,約束不了他,皇上倒是每次都罰他,但最后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皇上沒有親生的兒子,讓太子少了危機感,做事便放蕩無忌。
至于皇后……有人說,她經歷過喪子之痛,把所有的好都給了太子,很溺愛他。
慣子如殺子,以前顧皇后還被言官彈劾過。
如今裴硯被尋回,太子恍然大悟,覺得顧皇后是故意的。
她想養廢了他。
好給她的親兒子讓位!
最近幾年,他的東宮是越發熱鬧了,一會兒死人,一會兒又鬧出別的幺蛾子。
他的名聲也跟著一落千丈。
說沒有顧皇后的手筆,太子不相信!
太子恨他們所有人,首當其沖的便是裴硯。
他都被調換了,為何不死在外面?
還有梅將軍,要不是他救了裴硯,就沒有如今的事。
所以,他對梅晚螢做什么都是應該的。
誰讓她喜歡裴硯?
誰讓她姓梅?
她不無辜,她該還債!
緊盯著裴硯,他還護著梅晚螢,一絲一毫也沒退讓。
太子臉上的笑沒了。
他的皮膚白皙,是養尊處優之人才有的狀態,看起來莫名陰冷。
“二弟,你當真要跟我搶?”
裴硯語氣淡漠,“本就不是你的,何來的搶?”
梅晚螢就是梅晚螢,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隨意爭搶的物件。
別以為他不知道太子打了什么主意。
真把梅晚螢送進東宮,不用那些女人動手,太子都能把她折磨死。
她手無寸鐵,眼睛又不好,給她防身的武器她也不知道該怎么用。
她還單純好騙,跟個小白兔似的。
越柔弱,卻會激起別人的破壞欲。
只要想到某些可能,裴硯心里就火燒火燎地難受。
他把梅晚螢當妹妹,這是他護著的人,雖然他對梅晚螢沒有男女之情,但不影響這一點。
誰要傷她,先過了他這一關!
裴硯指的是梅晚意,但太子覺得他話里有話。
含沙射影地說,他的儲君之位,來路不正!